摆烂三年成帝尊 第28章 苏嫣然的疑惑

外门杂物处附近，似乎比往日更安静了些。并非人迹罕至，而是过往的弟子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瞟向那间丙字柒号房，带着一种混合着敬畏、好奇与疏离的复杂情绪。陈闲夺得大比冠军却又拒绝内门资格、变卖资源换取享乐之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使得他本就诡异的名声上，又增添了几分“不可理喻”的色彩。

夕阳的余晖将云层染成暖橘色，为这片略显破败的区域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一道白色的倩影，踩着细碎的流光，穿过稀疏的林木，来到了小屋门前。

正是苏嫣然。

她今日未着宗门服饰，只穿了一身简单的素白长裙，青丝如瀑，仅用一根玉簪松松挽住，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出尘，多了几丝人间烟气的柔美。只是她那如画眉宇间，锁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疑虑与思索。

站在那扇普通的木门前，她略略停顿，似乎在整理思绪，随后才抬起手，轻轻叩响了门扉。

“叩、叩。”

声音在寂静的傍晚显得格外清晰。

门内没有回应，但过了几息，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了。

陈闲站在门后，依旧是那身深蓝色的旧袍子，眼神空洞，仿佛开门只是一个对敲门声的条件反射。他看到苏嫣然，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开口。

“陈师兄。” 苏嫣然微微颔首，算是见礼。尽管陈闲入门或许比她晚，但修仙界达者为先，她这一声“师兄”叫得并无勉强，只是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探究。“恭喜夺得大比冠军。”

陈闲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处理器内核中调取了相关数据。

【目标：苏嫣然。身份：同门，旧识（微弱）。关联事件：半决赛主动认输。当前情绪状态：平静，深层逻辑单元存在显着疑惑波动。】

【行为模式分析：社交性祝贺。潜在目的：信息获取。】

【标准回应模板启动。】

“嗯。” 他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算是接受了祝贺，但没有任何客套或表示，只是站着，没有邀请她进去的意思。

苏嫣然对此似乎并不意外。她看着陈闲那双仿佛能吸纳所有光线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她不相信擂台上的种种，尤其是那“不动如山”，仅仅是运气。那份精准，那份绝对，已经超出了运气的范畴。

“陈师兄，” 她斟酌着用词，声音清越如玉珠落盘，“擂台之上，林凡师兄全力一击，你……究竟是如何挡下的？还有之前几轮……”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她想知道真相，那个超越了她理解范畴的真相。

阳光从她身后斜照过来，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边，却照不进陈闲身前那片仿佛永恒的阴影。

陈闲听着她的问题，内核中数据流转。

【问题指向：能力来源与运作机制。】

【核心指令限制：禁止暴露非人类特征。】

【最优应答策略：沿用既定对外解释，降低信息深度，终止追问。】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用那标志性的、毫无起伏的语调，给出了一个让苏嫣然瞬间沉默的答案：

“运气。”

又是这两个字。

和回答宗主时如出一辙，和之前所有质疑的声音面前一样。

苏嫣然纤细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她预想过很多种可能，或许是某种失传的古老秘术，或许是某种特殊的体质，甚至……是某种不得已的苦衷，却唯独没想过，依旧是这敷衍到极致的“运气”。

一股淡淡的失望，如同初冬的薄雾，悄然漫上她的心头。

她半决赛主动认输，固然有对那份“诡异”不安的直觉，但内心深处，未尝没有一丝期待，期待这个看似平凡的旧识，或许真有着不为人知的、足以让人信服的理由或苦衷。她保他晋级，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无声的维护和一种对“真相”的投资。

可现在，这“运气”二字，像一盆冷水，浇熄了她那丝微弱的期待。

他是不愿说？还是不能说？或者……真的就只是运气？

苏嫣然凝视着陈闲的脸，试图从那片空洞中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一丝属于人类的情绪波动——狡黠、隐瞒、无奈，哪怕是一丝傲慢也好。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的眼神像两潭死水，连一丝涟漪都欠奉。说“运气”时的语气，和说“睡觉”、说“搬家麻烦”时，没有任何区别。仿佛在他那套内在的逻辑里，这就是唯一且真实的答案。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苏嫣然忽然想起自己认输前，感受到的那份如同凝视深渊的不安。想起他面对林凡惊天一剑时的绝对平静。想起他变卖资源换取被褥美食的“荒唐”行径……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此刻“运气”这个答案的映衬下，非但没有变得合理，反而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一个仅仅依靠运气的人，怎么可能拥有那种仿佛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空”？

一个心智正常的人，又怎么会如此“坦然地”浪费无数人渴求的机缘？

除非……他眼中的世界，他衡量价值的标准，与他们根本不同。

想到这里，苏嫣然心中的失望，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理性的探究欲。

她不再试图去追问那个显然得不到真实答案的问题了。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平静，只是那双秋水明眸深处，原本或许存在的最后一丝对“旧识”的柔和彻底隐去，变成了纯粹的研究者审视奇特现象般的目光。

“既然如此，” 她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听不出喜怒，“那便祝陈师兄……好运常伴。”

她没有再停留，转身，白衣在夕照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步履轻盈地离开了。

陈闲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林木掩映的小路尽头，处理器内核中平静地记录着：

【目标接受表面答案，终止深度追问。】

【情绪波动：失望（短暂），转为高度探究兴趣。】

【判定：信息隐瞒成功。潜在观察者 1。关联参数“苏嫣然”权重微幅上调。】

他关上门，将最后一缕夕阳挡在门外。

小屋重归寂静与昏暗。

对于苏嫣然眼神的变化，他并不在意。失望也好，探究也罢，都只是外界输入的情感变量，只要不影响到他的核心运行和最低能耗目标，便无需纳入主要计算序列。

而离开的苏嫣然，走在渐沉的暮色里，心中却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运气……” 她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唇角泛起一丝极淡的、意味难明的弧度。

看来，这位“旧识”身上的秘密，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有趣。

她不再失望，因为她知道，自己看到的，绝非仅仅是运气。那背后，一定藏着某种惊人的真相。

而她，有了足够的时间和耐心，去慢慢揭开这层迷雾。

夜色渐浓，吞没了她的身影，也吞没了杂物处那间小屋里，一个或许并非人类的存在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