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三年成帝尊 第57章 神铁自晦

懒人峰的日子，在陈闲“出色”地完成了炼丹与炼器两大“艰巨”任务后，终于重归那令人心安的平静。那块被他随手丢弃在洞府门口、形貌丑陋的黑铁疙瘩，在风吹日晒雨淋下，表面很快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尘土，与山间的普通顽石无异，更加不起眼。

陈闲每日进出洞府，目光甚至不会在那疙瘩上停留片刻，仿佛那只是路边一块再寻常不过的石头。他心中已将这两桩麻烦事彻底翻篇，继续沉浸在他的“无为”大道之中，修为在不知不觉间，已悄然逼近炼气六层的巅峰。

这一日，天色向晚，夕阳将云层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一道略显佝偻、穿着陈旧杂役服的身影，慢悠悠地沿着山间小径，晃荡到了懒人峰附近。来人正是许久未曾露面的老李头，他手里拎着个酒葫芦，脸上带着几分微醺的红晕，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似乎只是饭后随意散步消食。

他路过陈闲的洞府门口，浑浊的目光随意扫过，原本就要这么溜达过去，脚步却微微一顿。他那双看似昏花的老眼，在那块被陈闲丢弃在门口、毫不起眼的黑铁疙瘩上，停留了那么一瞬。

没有惊讶，没有好奇，只是那么极其短暂的一瞥，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下那里有个东西。

然后，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嘴里依旧哼着那不成调的小曲，身影逐渐消失在暮色笼罩的山道尽头，仿佛真的只是偶然路过。

然而，当夜，月黑风高，万籁俱寂之时。

一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再次出现在了懒人峰陈闲的洞府之外。月光偶尔穿透云隙，照亮来人的面容，正是去而复返的老李头。此刻的他，脸上已无半分醉意，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如同盯上了猎物的老猫。

他警惕地四下感知了一番，确认懒人峰的主人早已陷入深沉的“修行”（睡觉）之中，周围除了风声虫鸣，再无其他动静。

他这才缓步走到那块黑铁疙瘩前，蹲下身，伸出那双布满老茧、却异常稳定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沾满尘土、冰冷粗糙的铁疙瘩捧了起来。

入手极沉，远超同等体积的凡铁。那丑陋的外形、坑洼的表面、以及混杂其中的杂质，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炼器失败的残次品，甚至是连回收价值都欠奉的垃圾。

但老李头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锐利和专注。他那粗糙的手指，缓缓拂过铁疙瘩表面那些凹凸不平的纹路和孔洞，动作轻柔，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肌肤。

“嘿……”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意味难明的轻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好小子……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他没有试图用灵力去探查，也没有立刻施展什么高深法诀。而是从他那件破旧的杂役服怀里，掏出了一块看起来同样老旧，却洗得发白的灰色粗布抹布。

他就着清冷的月光，开始用那块抹布，极其耐心、细致地，擦拭起手中的黑铁疙瘩。

动作很慢，很轻，一遍又一遍。仿佛不是在擦拭一件死物，而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要拂去蒙蔽明珠的尘埃。

说来也怪，那看似顽固附着在铁疙瘩表面的尘土污垢，在这块普通的抹布擦拭下，竟轻易地脱落下来。

随着尘土褪去，铁疙瘩露出了它本来的颜色——并非纯粹的乌黑，而是一种更深邃、更内敛的暗沉色泽，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

老李头擦拭得更加仔细，尤其是那些扭曲的孔洞和疤痕边缘。

就在他擦拭到铁疙瘩中心一处最大的、形似扭曲漩涡的疤痕时，异变陡生！

那暗沉的铁疙瘩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低沉嗡鸣，自铁疙瘩内部传出，并非响在空气中，而是直接震荡在灵魂深处！

紧接着，那铁疙瘩表面所有丑陋的孔洞、疤痕、凸起，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开始流淌、变形！它们不再是杂乱的缺陷，而是化作了一道道天然生成、复杂无比、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道韵的天然神纹！

铁疙瘩本身的形状也开始改变，那扭曲怪异的轮廓如同流水般重塑，最终定格成一块约莫尺长、巴掌宽、厚薄不均、边缘呈现自然波浪弧度的……铁尺？或者说，是一块失去了锋刃的、古朴厚重的剑胚残片？

通体呈现出一种暗哑的、仿佛历经了无尽岁月洗礼的暗金色，不再吸收光线，反而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温润、厚重、如同大地般沉凝的微光。那一道道天然神纹在暗金色的底子上蜿蜒流转，隐隐构成一幅混沌未开、万物初生的神秘图卷。

一股难以形容的、古老、苍茫、而又带着一丝灵动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缓缓从这块铁尺上弥漫开来！虽然极其微弱，却让周围的空间都似乎产生了细微的涟漪！

老李头捧着这块已然脱胎换骨的铁尺，呼吸都忍不住急促了几分，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嘴唇微微颤抖着，喃喃吐出了一个足以震动整个修真界的古老名讳：

“如意……神铁？！”

“竟然是早已失传的……如意神铁？！”

他捧着铁尺的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如意神铁，传说中乃天地初开时，一点混沌母气沾染先天金精所化，非人力所能锻造，唯有在极端巧合、近乎“道法自然”的条件下，方能偶然生成。此铁内蕴混沌道则，可随心意变化形态（并非指简单的变形，而是契合道则的演化），乃是炼制无上道器乃至神器的至高材料之一！早已在无数个纪元前便已绝迹，只存在于最古老的典籍传说之中！

他猛地抬头，目光穿透夜幕，看向那寂静无声的懒人峰洞府，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那小子……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做了什么？！

用最垃圾的瓦罐，最敷衍的脚踢火，最粗暴的冷水淬，将几块最普通的玄铁胚和一些乱七八糟的辅材……硬生生地……“炼”出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如意神铁”？！

这他娘的根本不是炼器！

这是……点石成金？不，是点铁成道金！是造化之功！

老李头感觉自己的认知再次被狠狠冲击。他之前看出陈闲走的道不同寻常，却也没想到能“不同”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低头，再次凝视着手中这块温润如玉、神光内敛的如意神铁。此刻的神铁，因为刚刚显露真容，气息还有些许外泄，但很快，那暗金色的光泽便开始收敛，表面的神纹也渐渐隐去，重新变得朴实无华，只是比之前那块黑疙瘩，多了几分厚重古拙的韵味。

神物自晦。

它似乎本能地选择了隐藏自己，不愿引来太多的关注和觊觎。

老李头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块恢复了平静的如意神铁用那块粗布包裹好，揣入怀中，贴身藏好。

这东西，关系太大，一旦消息走漏，别说青云宗，恐怕整个修真界都要掀起腥风血雨。

他再次看了一眼懒人峰，眼神中已没有了之前的戏谑和探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感慨，甚至……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无为……无为……好一个无为……”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身影缓缓融入夜色，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山风依旧，懒人峰依旧宁静。

洞府内，陈闲翻了个身，在梦中咂了咂嘴，嘟囔了一句梦话。

“嗯……那块破铁……好像……不见了？”

“算了……省得绊脚……”

声音渐低，复归沉寂。

他并不知道，被他视为“破铁”、“绊脚石”随手丢弃的东西，究竟是何等惊世骇俗的机缘，已然悄然易主。

而这场由极致“摆烂”所引发的、颠覆常理的造化，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