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河拾骨 第166章 清明的雨丝与暖意

第一百六十六章 清明的雨丝与暖意

清明的清晨，青风村飘起了细密的雨丝，像无数根银线，轻轻织着笼罩田野的薄雾。两界田的新苗刚冒出绿尖，被雨水洗得格外鲜亮，田埂上的两界花已经开了零星几朵，粉白的、淡蓝的，在雨里低着头，像在静静思念。祠堂前的老槐树下，摆着几张供桌，上面放着青团、水果和新酿的米酒，是给故去的长辈们准备的。

我和父亲提着竹篮去给祖辈上坟，篮子里装着人界的纸钱和异界的“忆念烛”——点燃后会散发淡淡的香气，据说能让思念传到另一个世界。“清明要‘思亲’，”父亲踩着泥泞的小路，雨丝打湿了他的头发，“别忘了老辈的辛苦，才能把日子过好。”坟前的杂草被我们仔细拔掉，父亲用抹布擦净墓碑上的尘土，碑上的名字在雨里显得格外清晰。

星璃带着几个年轻人在祠堂边的“纪念林”里种树，树苗是人界的松柏和异界的“常青枝”，两种树栽在一起，象征着两界情谊像松柏一样长青。“这棵树是纪念星轨智者的师父，”星璃扶着一棵常青枝，让年轻人培土，“他当年为了两界互通，走了万里路，咱们得记住他的功劳。”雨丝落在树苗上，叶片上的水珠像泪滴，却透着生机勃勃的绿。

母亲和岳母在厨房里做青团，用艾草汁和两生稻米粉揉面，里面包着甜晶麦做的豆沙馅，蒸好后青团透着淡淡的绿，散发着艾草的清香。“清明吃青团，是让咱别忘了根，”母亲把青团摆在竹盘里，“给故去的长辈上供，也给活着的人尝尝春天的味。”岳母则在青团上点了个红点，“添点喜气，日子要往前看。”

秦老汉站在纪念林边，看着年轻人种树，手里拄着拐杖，拐杖头是用异界的“忆念晶”做的，能折射出淡淡的光。“人这一辈子，就像这树，”他望着雨中的田野，“活的时候扎根土地，死了也得留下点念想，让后人记着。”他给每个种树的年轻人递了块青团，“吃点甜的，别总想着伤感的事，老辈们最盼的就是咱过得好。”

孩子们在祠堂的屋檐下叠纸船，纸船上放着小小的忆念烛，点燃后放进门前的积水里，看着烛火顺着水流漂向远方。小胖墩的纸船刚下水就翻了，他眼圈红红的，阿羽赶紧帮他重新叠了一只：“这只船结实，能漂到很远的地方，让祖先看到我们的祝福。”两人看着纸船慢慢漂远，烛火在雨里忽明忽暗，却始终没有熄灭。

中午，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淡淡的光。我们在祠堂里摆了“追思宴”，桌上的菜都是故去长辈们爱吃的——两生稻做的米饭、脆晶菜炒肉、还有用甜晶麦做的糕点。大家围坐在一起，没人多说话，却都默默往碗里夹着菜，仿佛长辈们还坐在身边，和我们一起品尝这春天的味道。

王奶奶给孩子们讲过去的事，说年轻时日子苦，清明只能煮点野菜粥，现在能有青团、有肉菜，都是老辈们盼了一辈子的日子。“你们要好好长，”王奶奶摸着阿羽的头，“把这两界合好的日子过下去，才对得起那些走了的人。”

下午，我和星璃去给纪念林的树苗浇水，水流渗进土里，树苗在阳光下轻轻摇晃，像在点头道谢。星璃拿出《两界农事录》，在扉页上写下“不忘来路，方知归处”，旁边画了棵小小的树苗，树根深深扎在土里，枝叶向着天空伸展。“这些树会越长越高，”她说，“就像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但根永远在这里。”

父亲和星璃的阿爸在修缮祠堂的族谱，族谱上人界和异界的名字密密麻麻地写在一起，新添的名字用红笔标注着，都是这几年两界结合的新生儿。“把名字记在一起，就是一家人，”父亲用毛笔添上一个新出生的婴儿名，“不管走了多少年，看着这族谱，就知道咱青风村的根扎得多深。”

傍晚，纪念林里的树苗在晚风里轻轻摆动，叶片上的水珠在夕阳下闪着光。我和星璃站在树下，看着远处两界田的新苗在风中舒展，忽然明白，所谓的清明雨丝，从来不是单纯的伤感，而是这共念的暖意——你种树寄思，我做糕传情；你修缮族谱，我延续记忆；你把思念藏在心里，我把期盼种进土里，像这雨丝与阳光，在追思里交织出前行的力量，让每一份怀念，都变成好好生活的勇气。

夜色渐浓，祠堂的灯亮了起来，照亮了族谱上的名字，也照亮了纪念林里的树苗。那些故去的长辈们，就像这夜里的星光，虽然看不见，却始终在天上望着我们，看着我们在这片土地上，把两界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越来越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