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妖时代：先驱之路 第74章 古木之询，法则之交

幽深峡谷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先前木魈溃散带来的短暂喧嚣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古老的寂静。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隙，投下斑驳陆离的光柱，却在某种无形的力量影响下，变得柔和而驯服，不再带来暖意，反而像是被森林本身吸纳了进去。

那股自森林深处弥漫开来的威压，并不狂暴，却厚重如山，广袤如海。

它带着岁月沉淀的沧桑，以及一种扎根于大地、与万千草木同呼吸共命运的磅礴生命力。

这威压并非针对**，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与灵枢，带着清晰的质问与不容侵犯的警告意念，如同一位沉睡的君王被轻微的脚步惊醒，投来了审视的目光。

云瑾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地靠近了林曦一步。

她肩头的小火狐更是将身体伏低到了极致，喉咙里不敢发出丝毫声音，只有尾巴尖在轻微颤抖，那是面对生命层次绝对压制时的本能反应。

林曦站在原地，身形依旧挺拔。面对这铺天盖地而来的古老威压，他并未显露出任何抗衡或抵触的姿态，只是自然而然地站着，《曦皇经》依旧缓缓运转。

然而，在他那平静的表象之下，意识海中的东皇钟虚影微微荡漾，散发出无形波纹，将那试图深入探查他灵魂本源的意念轻柔地隔绝在外，如同水珠滑过荷叶。

金乌的光芒也内敛了几分，却依旧保持着自身的高贵与威严，不曾被这森林的意志所压倒。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密林，望向了那威压的源头，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在这片被意志笼罩的空间中回荡：

“路过之人，无意冒犯，方才驱散魍魉，气息外露，实属无奈。”

他的声音中正平和，没有道歉的卑微，也没有挑衅的锋芒，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表达一种态度。

森林深处的意志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那厚重的威压稍稍收敛了一丝，但审视的意味并未减少。

片刻的沉寂后，一个苍老、缓慢，仿佛无数树叶摩挲、根须蠕动共同构成的声音，直接在林曦和云瑾的心底响起，带着古老的语言韵律，却又奇异地能被理解：

“太阳……的气息……温暖……却又……威严……陌生……的……旅者……你……并非……此界……草木……之属……”

这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从漫长的沉睡记忆中提取。

“此地……乃……万木……休憩……之地……不喜……喧闹……不容……亵渎……汝等……因何……而至？”

林曦能感受到，这古老的意志并非纯粹的敌意，更像是一种基于职责的询问和对潜在威胁的警惕。

它代表着这片森林本身的意志，或者说，是这片土地上所有草木精灵共同推举出的“长者”。

“游历四方，观天地之变，察万灵之性。”林曦的回答依旧简洁，“至此，只为见识木灵之玄妙，并无侵扰之意。”

“见识……”古老的声音重复着这个词，带着一丝探究，“太阳的……行者……欲观……草木……之道？法则……不同……如何……相看？”

这无疑是一个触及根本的质问。

太阳法则代表着光明、热量、净化、升华，倾向于秩序与能量的释放；而草木法则代表着生长、滋养、循环、静谧，更偏向于生命的孕育与能量的蕴藏。

两者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说是相悖的。

林曦微微沉吟，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并未催动太阳金焰，只是引动了体内一丝最纯粹的、蕴含“存在”意蕴与“调和”之力的灵能。

这灵能得自东皇钟与《曦皇经》，超越单一的属性。

灵能在掌心汇聚，并非化作光焰，而是模拟着一种万物萌发、欣欣向荣的“生”之意趣，虽远不及森林意志的磅礴，却精纯而中正，带着对生命本身的尊重。

“万道同源，皆循法理。”林曦缓缓道，掌心的那团灵能微微变幻，时而如嫩芽破土，坚韧不拔；时而如枝叶舒展，吸纳光热。

“太阳普照，赐予光热，草木方得生长；草木繁茂，稳固水土，调节气候，亦反哺天地。”

“相克相生，循环往复，此乃天地至理，我所求者，非是以我之法取代汝道，而是理解这循环之中，蕴含的平衡与智慧。”

他这番话，并非空谈。

在他说话的同时，他掌心的那团灵能隐隐与周围浓郁的木灵之气产生了极其微妙的共鸣。

一丝丝精纯的木灵之气被吸引过来，环绕着那团灵能，仿佛找到了一个温和的容器，并未被排斥或净化，反而呈现出一种活跃而安详的状态。

这是一种演示，一种基于对法则本质理解上的沟通。

森林深处，那古老的意志沉默了。

笼罩在峡谷中的威压进一步收敛，那股审视的意味渐渐被一种沉思所取代。

周围的古木仿佛都在微微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交流着什么。

良久，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似乎缓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好奇？

“有趣……的……见解……太阳的……行者……却懂得……容纳……与……调和……你……身上的……气息……很……复杂……并非……纯粹的……毁灭……”

“也罢……”

随着这两个字落下，峡谷中的气氛骤然一松，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阳光重新带来了暖意，林间的风声、远处的水声也再次变得清晰。

“……念你……并无恶意……此次……不予追究……此条峡谷……向东三里……有一处……我族……废弃的……育苗地……或许……有你想看的……‘循环’……”

声音渐渐低沉，最终消散在风中。

那古老的意志，似乎认可了林曦的解释与态度，甚至给予了一个模糊的指引。

林曦放下手，掌心灵能散去，对着森林深处微微颔首：“多谢。”

云瑾直到这时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高耸的胸脯，心有余悸：“我的妈呀，吓死本小姐了……刚才那是什么？木灵妖国的老大吗？”

林曦摇了摇头：“一位古老的存在，或许是这片森林的守护者之一，它认可了我们的无害。”

“无害？”云瑾指了指地上木魈留下的抓痕，又指了指林曦，“你管刚才那一下叫无害？不过……大佬你刚才那番话，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嘛。”

林曦没有多言，目光投向东方。“走吧，去看看那位‘长者’所说的育苗地。”

一场潜在的冲突，消弭于对法则的理解与尊重之中。

这次与古老意志的对话，也让林曦对“道”的包容与万物之间的联系，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

他的游历，不仅仅是力量的积累，更是心性与认知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