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妖时代：先驱之路 第243章 余波与暗手

海平面终于恢复了往日的起伏，只是靠近岸边的海水还泛着浑浊的灰白，夹杂着之前战斗留下的碎肉和污血，随着浪花一下下拍打着破损的工事基座。

那股子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个人心头的恐怖威压，总算是散了，但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种冰冷的、属于深海巨物的腥气，吸进肺里都带着股寒意。

岸上，死一样的寂静持续了足足十几秒。

然后，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哑的欢呼，紧接着，整个海岸线就像炸开了锅。

“活……活下来了！”

“老天爷……不，是曦皇大人！是曦皇大人救了我们！”

“那……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海里的妖怪吗？怎么那么大？！”

活下来的道兵们，有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和海水打湿；

有的互相搀扶着，看着彼此苍白的脸，咧开嘴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还有的则是不住地朝着林曦刚才站立的方向叩拜，嘴里念念叨叨，语无伦次。

他们不懂什么“深海王庭”，他们有限的认知里，最大的妖兽也就是之前富士山那头熔山龙了。

可刚才那三个从海里冒出来的黑影，光是浮在水面上的部分，就比熔山龙还要大上好几圈！

那根本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东西！

那是只有神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怪物！

而这样的怪物，被曦皇大人几句话，一个眼神，就硬生生逼退了！

这种冲击，远比之前秒杀那些变异深潜者来得更猛烈，更直接地烙印在每个幸存者的灵魂深处。

吉田这会儿也缓过劲儿来了，连滚带爬地跑到林曦脚边，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抱着林曦的小腿就开始嚎：“大人！曦皇大人！您真是天照大神下凡！再造之恩！属下……属下刚才差点就以为要葬身鱼腹了……”

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是真吓坏了，也是真庆幸抱对了大腿。

林曦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轻轻一震，一股柔和的力道便将吉田推开。

“打扫干净。死的埋了，伤的治好，工事尽快修复。”

林曦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仿佛刚才逼退那三头海洋巨兽只是随手掸了掸灰尘，“统计好损失和伤亡，报上来。”

“是！是！属下立刻去办！保证办得妥妥当当！” 吉田一抹脸，立刻换上了一副忠心耿耿、干劲十足的模样，扯着还有些发软的腿，转身就去吆喝那些还处于半呆滞状态的道兵和督战队。

石川统领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撼，走到林曦身边，恭敬地行礼：“大人，此次袭击颇为蹊跷。那些变异妖兽，还有后来那三头……巨兽，似乎都非正常出现。属下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操控，意图试探甚至消耗我方力量。”

林曦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还不算太蠢。”

他目光扫过渐渐平息的海面，眼神微冷：“海里来的那三个，是被引过来的。有人用了点小手段，想把水搅浑。”

石川统领心中一凛：“是‘方舟’？还是‘日冕’？”

“手段阴损，像是‘方舟’的风格。” 林曦淡淡道。

“他们不敢正面来，只会在暗地里搞这些小动作。”

他顿了顿，吩咐道：“海岸防线不能只靠被动防御。挑选一批精通水性的，组建一支‘巡海队’，配备符文舟和水中作战法器，日常巡逻附近海域。发现异常，立刻示警，不必硬拼。”

“是！属下明白！” 石川统领精神一振，立刻领命。

组建巡海队，这意味着他们的力量要开始向海洋延伸了，虽然艰难，但跟着曦皇大人，他就有信心。

就在海岸线开始忙碌着收拾残局时，距离曦日城数百里外的一处隐秘海湾，水下一艘几乎与周围礁石融为一体的黑色潜艇舱室内，气氛却有些凝滞。

冰璃看着面前光幕上最后传回的、那三头深海巨兽缓缓沉入海中的画面，以及那个悬浮在半空、模糊却带着无形威压的身影，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放在控制台上的手指，却微微收紧了些。

“三头‘巡海夜叉’……竟然被他轻易逼退。” 旁边一个穿着同样制式作战服、脸上带着一道疤痕的队员，语气带着难以置信。

“队长，我们的‘诱导信息素’是不是用量太大了？引来了硬茬子，反而让他立了威？”

“不。” 冰璃缓缓摇头，声音清冷。

“信息素剂量没有问题。那三头巡海夜叉，是这片海域真正的霸主级存在，每一头都有魂光境巅峰，借助海洋环境，甚至能短暂抗衡初入法相境的存在。不是它们不够强……”

她顿了顿，目光依旧停留在光幕上林曦的身影：“是目标……比我们预估的，更强。”

她调出了之前林曦拂袖间清空海面、灭杀所有变异深潜者的能量读数，以及后来以未知手段压制巡海夜叉的模糊力场数据。

“能量运用效率，超出数据库记载最高值百分之三百二十七。”

“力场性质未知，疑似涉及空间乃至更深层规则干涉。”

“目标实力评估，需再次大幅上调。危险等级……‘灭绝’级。”

舱室内一片寂静。

“灭绝”级，这是“方舟”内部对已知和潜在威胁的最高评定等级，意味着一旦确认为敌，需不计代价，动用一切手段予以清除。

“那我们接下来……” 疤脸队员迟疑地问道。

“计划变更。” 冰璃果断下令。

“放弃一切直接挑衅与试探行动。启动‘深潜者’计划第二阶段——‘渗透’与‘观测’。”

她调出曦日城及其周边区域的地图，手指点在几个位置：“利用他们刚刚经历大战，人员混杂，急需补充劳力的空档，安排‘种子’混入他们的奴兵和流民收容队伍。重点目标：黑风谷矿区、海岸防线重建工地、以及……他们的城市内部。”

“我们要的，不再是简单的破坏和消耗，而是深入了解他们的力量体系，他们的社会结构，他们的弱点。” 冰璃的眼神锐利如刀。

“既然外部强攻代价太大，那就从内部……慢慢瓦解。”

“明白！” 手下队员齐声应道。

冰璃最后看了一眼光幕上林曦的影像，关闭了屏幕。

“林曦……你的力量，你的秘密，终将属于‘方舟’。”

曦日城，城主府静室内。

林曦盘膝而坐，并未立刻投入修炼。

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水银，缓缓流淌过整个曦日城，掠过刚刚平息下来的海岸线，掠过依旧弥漫着淡淡悲伤和恐惧的黑风谷矿营，也掠过城内那些因为接连变故而惶惶不安的新附之民。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经过这次事件，城内核心成员和道兵们的忠诚与敬畏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但同样的，那些奴兵和底层民众心中的恐惧、迷茫，以及如同野草般在压抑中滋生的怨恨，也同样变得更加清晰。

“方舟……” 林曦心中冷笑。

这点小把戏，他一眼就能看穿。

无非是想借刀杀人，或者试探他的底线。

“看来，光是威慑还不够，得给他们找点实实在在的麻烦，让他们没精力总盯着我这里。”

他心念一动，面前虚空微微波动，一枚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玉简浮现。

这是之前与G.E.L.F.内部杨振华派系联系时留下的通讯法器。

一道神识烙印打入其中，包含了部分关于“方舟”利用并催化变异妖兽、甚至引动未知海洋巨兽攻击人类聚集地（隐去了曦日城具体信息）的情报片段，以及这些行为可能对现有秩序和人类幸存者造成的巨大威胁。

“……其行径，已严重违背‘方舟计划’最初‘保存火种’之宗旨，更像是在进行某种危险的、不计后果的生物与能量试验。若任其发展，恐酿成大祸。”

信息发送完毕，玉简光芒黯淡下去。

林曦知道，杨振华那边肯定不会完全相信，但这点怀疑和警惕的种子种下去就够了。

给“方舟”找点来自官方内部的麻烦，总好过自己一直被动应付他们的阴招。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自身。

微光界中，那株通天樱树似乎又长大了一圈，枝叶间流转的光晕更加梦幻迷离。

之前黑风谷矿难和海岸战斗所产生的大量恐惧、绝望、愤怒、狂热、崇拜等极端情绪心念，都成了它成长的养料。

“梦境……心象……众生情绪……” 林曦的意识沉入那片光怪陆离的领域，继续他的参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