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妖时代：先驱之路 第15章 夜行与古树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天空中的精神河流洒下清冷光辉，却无法完全驱散岚京大学后山那片区域的深沉黑暗。

林曦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穿梭在禁区边缘的密林中。

他没有选择赵坤试图开辟的路径，也没有走苏婉可能探查的方向，而是依靠哨兵们前期侦查绘制出的、一条相对隐蔽但更加崎岖难行的路线。

他身上穿着用变异生物的皮毛和坚韧植物纤维自制的简陋伪装服，脸上涂抹着混合了泥炭和驱虫草汁的迷彩。

背后是那个装着火焰箭矢的箭袋，腰间别着一把用合金碎片打磨的短刃，以及几个装有不同用途粉末和药剂的小皮囊。

精神力高度集中，如同无形的雷达向四周扩散。

哨兵网络被他暂时收缩，只保留了几个关键节点提供预警，大部分精神力量都用于感知周围的环境。

他能“听”到脚下腐叶被踩压的细微声响，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混合了腐烂、腥甜和某种奇异植物清香的复杂气味，能“感觉”到黑暗中无数窥视的目光和潜藏的危险。

小火鸦栖息在他的肩头，收敛了所有光芒，熔岩纹路内蕴，只有尾羽末端的能量结晶，如同最警惕的眼睛，微微转动，扫描着周围的能量流动。它传递来的情绪，是高度戒备，以及一丝对这片区域深处某种存在的本能渴望与忌惮。

“沉眠古树……”

林曦回忆着从那陌生老者口中听到的关键词。

根据他之前对校园植被分布的了解和哨兵的模糊探查，后山深处确实存在一片区域，树木格外高大古老，其中似乎有一株尤为巨大，被其他树木环绕，如同君王。

那里能量场异常，哨兵不敢过于靠近。

他的目标，就是那里。

行进异常艰难，变异后的植物不仅茂盛，更具备攻击性。

带有尖刺的藤蔓会如同毒蛇般突然缠绕，散发着迷幻香气的巨大花朵会令人头晕目眩，甚至脚下的苔藓都可能突然分泌出具有强烈腐蚀性的粘液。

林曦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利用精神感知提前规避，或用短刃、微缩火焰迅速清理障碍。

有几次，他遭遇了潜伏在暗处的变异生物——一只如同猎豹大小、皮毛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影猫，以及一群拳头大小、尾部闪烁着幽蓝毒针的杀人蜂。

他都凭借提前预警和精准的火焰操控（主要是干扰和驱散），险之又险地避开或击退，没有纠缠。

越是深入，空气中的能量粒子越是活跃和混乱。

精神力的消耗速度远超平时。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横亘天空的精神河流，在这里似乎更加“接近”地面，逸散出的能量如同无形的潮汐，冲刷着一切。

终于，在避开一片散发着浓烈腐臭的沼泽地后，他抵达了目的地附近。

透过层层叠叠、形态怪异的巨大叶片缝隙，他看到了那株“沉眠古树”。

它比他想象的还要巨大。

树干之粗壮，恐怕需要十人合抱，树皮呈现出一种深沉的、仿佛历经万古风霜的灰褐色，上面布满了玄奥而扭曲的纹路，隐隐与天空中精神河流的流淌韵律相合。

树冠遮天蔽日，枝叶并非绿色，而是一种深邃的、近乎墨黑的蓝色，叶片形状如同闭合的眼睛。

整株古树散发着一种浩瀚、苍凉而又无比沉重的气息，仿佛它并非植物，而是一个陷入永恒沉睡的古老意识。周围的能量场在这里变得相对稳定，但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神压抑的威压。

林曦没有贸然靠近。

他潜伏在一簇巨大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蕨类植物后面，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精神力如同最轻柔的薄纱，缓缓向前延伸，探查着古树周围的情况。

古树脚下，是一片相对空旷的林地，地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黑色天鹅绒般的苔藓。而在那片空地的中央，古树粗壮根系隆起形成的一个天然树洞旁，他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两拨人，正在对峙！

一边，是三个浑身笼罩在破烂黑袍中、脸上戴着粗糙木质面具的身影。

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正是那种阴冷、混乱的暗影能量。

其中一人手中，还托着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暗影构成的罗盘状器物，指针正微微颤抖着指向古树树洞深处。

另一边，则是赵坤和他的两名核心手下。

赵坤脸色凝重，雷狼虚影在他身后凝实，湛蓝电弧噼啪作响，照亮了他紧绷的脸。

他身边一人契约了一只“石肤犀牛”，防御极强，另一人则契约了一只“疾风隼”，在空中盘旋警戒。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看样子，比林曦到得还早？

是巧合，还是另有渠道？

“把‘钥匙’交出来！”赵坤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目光死死盯住那个手持暗影罗盘的黑袍人。

“桀桀……”手持罗盘的黑袍人发出沙哑难听的笑声，如同夜枭啼鸣，“无知蝼蚁……也配觊觎‘观测点’的权限？滚开，否则，成为古树养料！”

话音未落，他身旁另一个黑袍人猛地抬手，地面阴影中瞬间窜出数条漆黑的触手，如同毒蟒般射向赵坤。

“动手！”赵坤怒吼一声，雷狼咆哮着扑出，狂暴的电弧与暗影触手狠狠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和能量湮灭的爆鸣。

石肤犀牛契约者低吼一声，身体表面泛起岩石光泽，如同坦克般冲向另一个试图绕后的黑袍人。

疾风隼则发出一声尖啸，双翼挥出两道锐利的风刃，斩向第三个黑袍人。

战斗瞬间爆发。

能量碰撞的光芒撕裂了古树下的黑暗，轰鸣声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

林曦屏住呼吸，冷静地观察着战局。

赵坤这边虽然人数相当，个体实力看似不弱，但那三个黑袍人的暗影能力诡异莫测，尤其是在这片阴影浓重的古树下，更是如鱼得水。

暗影触手神出鬼没，还能分化、重组，不断消耗着雷狼的电弧和石肤犀牛的防御。疾风隼的风刃虽然迅捷，却难以对灵活躲闪的黑袍人造成有效伤害。

更重要的是，那个手持罗盘的黑袍人并未直接参与战斗，而是不断调整着罗盘，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沟通或者寻找着什么。他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那个幽深的树洞里。

钥匙……在树洞里？

林曦心中念头飞转。

他该怎么做？

趁乱夺取？

还是等他们两败俱伤？

就在他权衡利弊之际，异变再生。

那手持罗盘的黑袍人似乎终于定位到了什么，眼中幽光一闪，猛地将罗盘对准树洞，一股精纯的暗影能量注入其中！

“嗡——”

树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传来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共鸣。

与此同时，那株一直“沉眠”的古树，巨大的树干上，那些玄奥的纹路，骤然亮起了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蓝色光芒。

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威压，如同苏醒的巨兽，缓缓弥漫开来。

交战双方同时脸色大变，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惊疑不定地看向那株仿佛活过来的古树。

机会！

林曦眼中精光一闪。

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古树异动吸引的瞬间。

他动了。

他没有冲向树洞，那无疑是众矢之的。

他的目标，是那个因为催动罗盘而气息略显紊乱、站位稍稍靠外的持罗盘黑袍人。

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蕨类植物后窜出，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压缩、凝聚。

肩头的小火鸦发出了无声的清唳，尾羽能量结晶红光大盛。

他张开了手，却不是释放火焰，而是虚空一握——那支一直背在身后的火焰箭矢，如同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自动跃入他手中。

搭箭，开弓（意念为弓，精神力为弦）。

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咻——！”

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撕裂黑暗的金红色流光，带着刺耳的尖啸，跨越数十米的距离，精准无比地射向那持罗盘黑袍人的后心。

这一箭，汇聚了林曦全部的精神力、小火鸦的本源火力，以及那简陋“符文箭头”的全部导能效果。

其速度、其威力、其出其不意，远超在场任何人的预料。

那黑袍人显然也没料到黑暗中还潜伏着第三方，而且一出手就是如此致命的偷袭。

他骇然转身，只来得及将暗影罗盘勉强挡在身前，同时全力催动暗影能量护体。

“噗——！”

金红色流光与浓郁的暗影能量狠狠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的、如同热刀切牛油般的声响。

火焰箭矢上那简陋却有效的导能纹路疯狂闪烁，极致压缩的火焰能量瞬间爆发，带着净化与穿透的特性，竟硬生生撕裂了仓促凝聚的暗影护盾，然后狠狠地钉入了那暗影罗盘之中。

“咔嚓！”

罗盘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表面裂纹蔓延，其上的暗影能量如同被点燃的油污，剧烈燃烧起来。

“啊——！”持罗盘黑袍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罗盘的反噬和箭矢附带的火焰净化之力瞬间重创了他，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身上黑袍燃起金色的火焰，撞在一棵大树上，生死不知。

而那只破损燃烧的罗盘，则脱手飞出，划过一道弧线，恰好落向了……那个幽深的树洞方向！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了那飞向树洞的、燃烧着的罗盘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