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将万仞山巅的云海染成一片瑰丽的金红。然而,此刻聚集在“混沌崖”边的各方修士,却无人有心思欣赏这般盛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前方那片扭曲的光晕之上。
那里没有实体的大门,只有一片如同水波般不断荡漾、折射出混乱色彩的虚空。空间在那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捏着,时而拉伸,时而压缩,隐约能听见其中传来令人心悸的风雷之声。这便是“混沌秘境”的入口,一个亘古存在,至今无人能完全勘破其奥秘的禁忌之地。
云昭站在仙门队伍的边缘,一身素净的青衣,在周围或光华闪耀、或气息彪悍的众多修士中,显得格外不起眼。但她平静的眼底,却深藏着与外表年龄不符的审慎与了然。前世的记忆碎片告诉她,混沌秘境最危险的,并非其中的凶兽毒虫,而是它那套完全独立于外界的、混乱且时常变化的“规则”。
“都听清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修士声若洪钟,压下了现场的嘈杂,“混沌秘境,千年一启,为期三月。其间空间错乱,法则崩坏,生死各安天命!尔等手中的传送玉符,是你们遭遇不可抗之危难时,唯一保命归来的希望,务必妥善保管!”
话音未落,人群中已响起不少急促的呼吸声。许多人紧张地握紧了怀中那枚温润的玉符,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云昭的目光却越过喧嚣,落在了前方不远处的两道身影上。
谢无妄负手而立,一袭白衣在紊乱的气流中纹丝不动,宛如一座亘古不化的冰峰。他周身自然散发出的凛然剑意与清冷气息,将周围隔开一小片无人敢靠近的真空地带。他似乎全然不在意眼前的奇景,也不在意身后的众人,唯有偶尔眼角的余光,会不着痕迹地扫过云昭所在的方向。
而在另一侧,魔尊墨渊则显得闲适得多。他带着几名魔将,懒洋洋地靠在一块巨岩旁,双手环胸,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仿佛眼前不是凶险秘境,而是一场即将开幕的有趣戏剧。他的目光大胆而直接,穿过人群,与云昭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甚至还冲她眨了眨眼,带着一种“看好戏”的促狭。
云昭迅速移开目光,心下凛然。这两人,一个极致内敛,一个极致张扬,同时出现在此,本身就意味着巨大的变数。
“时辰已到!”老修士高喝一声,双手结印,一道磅礴的灵力打入那扭曲的光晕之中。
嗡——!
光晕骤然扩张,化作一个直径数十丈的巨大旋涡,狂暴的吸力从中传出,卷起地上的沙石。
“进!”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霎时间,数百道身影化作流光,争先恐后地投向那混沌旋涡,生怕慢了一步,机缘便被他人夺走。
谢无妄身形微动,化作一道纯粹凌厉的剑光,率先没入其中。墨渊哈哈一笑,周身魔气翻涌,亦如一道黑色闪电,紧随其后。
“跟紧我。”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谢无妄的传音。
云昭收敛心神,体内灵力运转,纵身跃起。在接触旋涡的瞬间,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包裹了她,仿佛将她投入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滚筒,天旋地转,五感混淆。四周不再是熟悉的景象,而是光怪陆离的色块和撕裂耳膜的尖啸。
她紧守灵台一点清明,努力对抗着这空间传送带来的强烈不适。根据前世经验,这种混乱不会持续太久。
果然,几息之后,那股撕扯力骤然消失。脚下一实,她已落在了一片陌生的土地上。
眼前的世界,用“光怪陆离”形容毫不为过。
天空是诡异的紫红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扭曲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着的云絮。大地是暗沉的黑褐色,龟裂的土地上,稀疏地生长着一些散发幽蓝光芒的扭曲植物。远处,有山峰倒悬于空,有河流逆流而上,甚至能看到一块巨大的陆地碎片,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空气中的灵气也异常狂暴,各种属性的能量胡乱交织,时而灼热,时而冰寒。
“这里便是混沌秘境?”陆续被传送到的修士们惊叹着,脸上写满了震惊与警惕。
云昭迅速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所在的是一个临时聚集点,约有二三十人,谢无妄和墨渊赫然在列,两人相隔数丈,气氛微妙。值得庆幸的是,林薇薇并不在此处,想必是被传送到了别处。
“此地法则有异,重力是外界的数倍。”谢无妄的声音依旧平淡,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灵力运转亦会滞涩三成,各自小心。”
众人闻言,连忙尝试,果然发现步履沉重,调动灵力也比平时困难不少,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墨渊则踱步到云昭身边,无视谢无妄骤然冰冷的视线,笑道:“小云昭,感觉如何?这地方是不是比那死气沉沉的仙门有趣多了?”
云昭没有回答,她的注意力被脚下的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吸引。那小草的叶片呈现出一种违反常理的螺旋状,叶脉中流淌着银色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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