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从流亡到万国来朝 第61章 苍穹之眼

永历六年的春天，南宁城外那片曾被选为热气球起降场的开阔地，已然成为帝国最神秘的军事禁区之一。自“巡天一型”首航成功，证明了载人升空的可行性后，这里便日夜忙碌起来。最初的激动与狂喜迅速沉淀为严谨、甚至有些苛刻的实战化训练与改进。

朱一明深知，一次成功的升空演示与将其转化为可靠的军事侦察能力，中间隔着巨大的鸿沟。他几乎每日都会亲临现场，或是在远处高台观察，或是直接与苏绣绣、顾清风以及首批被冠以“空骑士”之称的飞行员们交流。

“巡天首航，仅是证明了此路可通。”朱一明在一次训练间隙，对聚集起来的空骑士和技术骨干们说道，“然，欲使其成为我军之眼，需解决三大要害：其一，升得稳，控得准；其二，看得清，传得快；其三，藏得住，撤得稳。”

针对这三大要害，一场紧锣密鼓的攻坚全面展开：

一是驯服“天火”：稳定性与操控性的锤炼

首飞成功的“巡天一型”暴露出诸多问题。高空风力远超预期，球体晃动剧烈，影响观察；喷灯火力调节不够精细，升降控制粗糙；不同天气条件下（如清晨、正午、傍晚）的热气流变化对升力影响巨大。

苏绣绣带领格物院团队，日夜不停地记录每一次升空的数据：风速、气温、气压、热源输出与升力关系。他们改进了喷灯的燃油混合与进气结构，使其火力调节更为线性平稳；为吊篮加装了可收放的沙袋配重，通过抛洒沙袋实现快速微升，弥补喷灯反应的滞后；赵铁柱等空骑士则在一次次眩晕和呕吐中，硬是凭着过人的胆识和体能，逐渐适应了高空的颠簸，学会了利用不同高度层的风向进行有限的水平位移操控。

二是铸就“明眸”：观测与通讯的革新

最初的旗语通讯距离有限且易受天气干扰。朱一明授意军械监，利用现有技术，赶制了一批单筒望远镜配发给空骑士，极大提升了观测距离和清晰度。同时，顾清风从军情司遴选了数名识文断字、心思缜密的士卒，经严格训练后，作为观测士随同升空，专门负责绘图和记录。

通讯方面，在保留旗语作为基础备份的同时，重点发展灯语信号。利用特制的、可调节亮度的遮光灯，在夜间或能见度不佳时，通过长短光信号传递更复杂的信息。一套简练而准确的观测代码被迅速制定出来，并强化训练。

三是隐匿与撤离：生存能力的提升

巨大的球体在空中是显眼的目标。工匠们尝试了多种方法为球囊涂上更接近天空颜色的涂料，并试验在吊篮外侧加挂轻便的伪装网。更重要的是规划了多个备降场地，并训练地面接应部队，确保空骑士在遭遇紧急情况（如突然的强风、设备故障）时能够安全返回。

经过近一个月的疯狂训练与迭代改进，“巡天”部队初步形成了战斗力。拥有了三艘可用的热气球（“巡天一型”及两艘改进的“巡天二型”）和十二名具备基本升空作战能力的空骑士及观测士组合。

就在此时，一场迫切的实战检验机会，悄然来临。

军情司急报：清军广西提督线国安，见陆上难以突破，转而加大了对沿海的袭扰力度。其麾下参将马雄，率一支由二十余艘大小战船组成的水师分队，自雷州半岛悄然西进，意图再次偷袭已成为南宁政权重要财源和物资通道的廉州府沿海盐场及钦州造船厂外围码头！

“来得正好！”朱一明接到战报，眼中寒光一闪，“正可借此獠，试我‘苍穹之眼’之利！”

他即刻下令：命驻防廉州的鹰扬团副将赵擎天，严密布防，但暂不主动出击，固守待机。同时，命“空骑司”即刻进入战备状态！

永历六年三月十八日凌晨，天色未明。廉州府外海，薄雾弥漫。马雄率领的清军船队，借着晨雾掩护，悄然逼近至距岸不足五里的海面。他站在旗舰船头，望着远处隐约的岸线轮廓，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在他看来，明军水师孱弱，只能依仗岸炮，只要行动迅速，掠烧一番即走，必能再次得手。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他头顶数千尺的高空，一艘经过伪装的“巡天二型”热气球，正静静地悬浮在云层之下。空骑士正是首飞功臣赵铁柱，与他同行的是一位名叫陈观的观测士。

吊篮中，赵铁柱小心地控制着喷灯，维持着气球的稳定高度。陈观则举着望远镜，聚精会神地俯瞰着下方辽阔的海面。晨雾对地面视线影响很大，但在高空，视野却相对开阔。

“发现目标！”陈观突然低呼，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方位东南，距离约十里，船队规模约二十至二十五艘，呈扇形展开，正向西北方向（即廉州海岸）移动！”

他迅速根据岸上预设的方位参照物，估算出敌舰的精确方位、距离和航向，并用炭笔在特制的防水图纸上快速标注。同时，赵铁柱按照预定方案，向地面负责接收信号的观测站，用遮光灯发出了代表“发现敌大型船队”、“方位东南”、“向西北行进”的特定光信号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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