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从流亡到万国来朝 第36章 高炉与焦炭的轰鸣

“皇明技术学院”的揭牌开课，让南宁城西终日回荡着琅琅书声与算盘脆响。苏绣绣全身心投入教务，编写教材、授课答疑，忙得不可开交。朱一明亲临旁听了几次课后，心中欣慰之余，也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人才！他手下真正能独当一面、理解并执行他超前构想的核心人才，实在太少了！苏绣绣已是分身乏术，不可能再让她总揽具体的工坊建设。

然而，钢铁是工业的脊梁，建设“皇家钢铁厂”刻不容缓。五象岭下的厂址已选定，勘探队确认了铁矿品位，流民和招募的工匠也已聚集，万事俱备，只欠一个能统筹全局、将图纸变为现实的“项目经理”。

这一日，朱一明在行辕书房，召见了顾清风和刚刚卸任课堂的苏绣绣。

“苏姐姐，学院初建，千头万绪，你须臾离不得。”朱一明开门见山，“钢铁厂之事，需另择贤能。你可有合适人选举荐？需得懂营造，能服众，更要紧的是，心思缜密，肯学新物。”

苏绣绣沉吟片刻，眼中一亮：“陛下，确有一人。此人名叫李铁柱，原桂林军器局副使，世代匠户出身，精于营造、冶炼，桂林守城时负责器械修缮，极是得力。陈邦傅乱政时，他因不肯同流合污而被排挤，郁郁不得志。桂林大捷后，他仰慕陛下新政，便携家小随迁至南宁，如今在工坊协助，臣妾观其为人老成干练，对新式火器原理一点即通，是个可造之材。”

“李铁柱……”朱一明记下这个名字，又看向顾清风：“清风，你军中可有何人选？需沉稳可靠，能镇住场子。”

顾清风抱拳道：“陛下，末将麾下有一名千户，名唤赵守诚，原是个秀才，因鞑子毁了家园投军，识字通文，为人方正，管理辎重营井井有条。或可派往协助，负责物料调度、人工管理，与李铁柱一主技术，一主庶务，或可互补。”

“好！便是此二人！”朱一明当即拍板，“传他二人即刻来见朕！”

不多时，一名年约四旬、面容黝黑、手指粗壮的中年汉子，和一位三十出头、身着洗得发白的旧儒衫、目光沉稳的军官，一同被引至书房。二人显然没料到能得陛下亲自召见，都有些紧张局促。

朱一明没有摆任何架子，让二人坐下，亲手为他们倒了杯粗茶。他先问李铁柱营造高炉可能遇到的难点，李铁柱起初拘谨，但一谈到本行，便眼神发亮，言辞也流畅起来，提到耐火砖的选料、炉体承重、鼓风衔接等关键处，竟与朱一明草图中所虑不谋而合。又问赵守诚如何管理数千人的工料调度，赵守诚引经据典，条理清晰，提出“分片包干、流水作业、日结日清”之法，颇有章法。

朱一明心中暗赞，苏绣绣和顾清风果然慧眼识人。他站起身，神色肃然：“李铁柱，赵守诚！”

“小民（末将）在！”二人连忙起身。

“朕欲在五象岭下建一座前所未有的钢铁厂，所用高炉之法，迥异古今。此乃强国之基，亦是大险之事，成则功在千秋，败则前功尽弃！朕现在任命：李铁柱为钢铁厂总监造，总揽一应技术工事；赵守诚为厂督，负责物料、人工、安保庶务！你二人需精诚合作，遇事共商，若有难决之处，可直接禀报于朕或苏总监！”

说着，他将那份画满符号的草图郑重交到李铁柱手中：“此乃高炉与热风炉、水力鼓风之构想图，其中关窍，朕会细细说与你知。不懂之处，大胆来问！苏总监亦会从学院选派优秀学员，入厂实习助你！”

李铁柱双手颤抖地接过图纸，他只粗略一看，便被那精妙的结构震撼，扑通一声跪倒，声音哽咽：“陛下……陛下竟将如此重任交给小民！小民……小民定竭尽所能，肝脑涂地，也要把这炉子立起来！”

赵守诚也深深一揖：“末将定当恪尽职守，保障后勤，辅佐李总监造，不负陛下重托！”

“好！”朱一明扶起二人，“朕不要你们肝脑涂地，朕要你们平平安安，把这钢铁洪流给朕造出来！即刻上任！”

有了得力干将，钢铁厂的建设骤然加速。李铁柱果然是个中高手，朱一明只需点明原理和关键结构，他便能举一反三，带着工匠们解决具体难题。耐火砖的烧制，他亲自筛选粘土，调整配比，守在窑边几天几夜，终于烧出了合格的砖材。赵守诚则将工地管理得井井有条，物料堆放有序，工班轮替合理，甚至设立了简易的医务所和饭堂，士气为之大振。

技术学院矿冶科的学员被分批派来实习，他们既有理论底子，又有求知热情，成了李铁柱的得力助手，负责测量、记录数据、协助试验。朱一明每隔几日便会亲临现场，他不直接指挥，而是听取李、赵二人汇报，提出问题，引导他们思考解决方案。在这种实践中，李铁柱的技术视野飞速开阔，赵守诚的管理能力也日益精进。

然而，最大的挑战来自能源。炼铁需要持续的高温，木炭热量不足，且消耗巨大，会破坏山林。寻找煤炭并炼成焦炭，成为成败关键。派往右江上游的勘探队历尽艰辛，终于在田州土司地界内找到了露天的优质烟煤矿。朱一明亲笔修书与田州土司交涉，许以盐铁贸易之利，才换来了开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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