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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玄幻 > 大巫凶猛:她以骨为卜,以血为祭 > 第93章 断剑插在坟头,也算立了碑

深渊的风从井口倒灌而入,吹得那片衣角猎猎作响,像极了当年在乱葬岗上,那面由无数孩童白骨托举起的,无声的“我命”之旗。

祝九鸦站在那坍塌的通道入口,身后的命渊正因力量失衡而发出阵阵不堪重负的呻吟——岩层深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如同大地在痛苦地喘息;冷风裹挟着灰烬与腐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刺得她裸露的皮肤泛起细小的颗粒。

她没有立刻离开,那双重获新生的眼眸里,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死寂。

她俯下身,从满地狼藉中随意拾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石。

石块在她掌心留下一道白痕,冰冷,坚硬,一如她走过的路——指尖传来粗糙的摩擦感,碎屑嵌进皮肉,微痛却清醒。

她蹲在地上,就着浮尘,用那块碎石划下了三道深刻的划痕。

第一道,是为裴昭。

那个永远停留在记忆里,会笨拙地给她擦眼泪的靖夜司小旗官。

她仿佛又听见他沙哑的声音:“别哭……我在这儿。”

第二道,是为黑面判官。

那个用千年孤寂守护一个错误答案,最终又以魂飞魄散点醒她的守灵人。

耳边似有铁链轻响,是他临终前那一声叹息。

第三道……她顿了顿,划得又深又重。是为过去的祝九鸦。

这是战争孤儿的记事法,在没有纸笔、不懂文字的岁月里,他们就是这样记下每一个死去或离开的同伴。

不用名字,因为名字太奢侈,也太容易被遗忘。

只有划痕,一道就是一条命,一道就是一个不能忘却的过往。

祝九鸦站起身,抬头望向地宫深处。

那里曾是供奉古神、举行“承欢”之仪的祭坛,如今只剩下一片焦土和几枚沉入地底的铜钉残骸——脚下踩着碎裂的陶片,发出清脆的断裂声,空气中仍残留着硫火焚烧后的腥臭。

古神复苏的阴谋被她亲手斩断,皇室与玄门正统维系千年的谎言也随之崩塌。

“我不升神位,也不坐龙庭……”她对着那片废墟低声自语,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但我得把门关上。”

她要关上的,是这通往幽冥、吞噬了无数无辜性命的命渊,更是那扇通往**与奴役的人心之门。

她转身,一步步走回那座孤零零的石制莲台。

每一步都踏在龟裂的地砖上,脚步沉重,回音空荡。

她能感觉到脚底传来的细微震颤,那是命渊最后的挣扎。

她从怀中取出那本被第九钉贯穿的《我的账本》,小心翼翼地撕下最后一页空白的残页,轻轻塞进了莲台的石缝里。

这不是封印,也不是炫耀。

这是一个标记。

它在无声地告诉所有或许会在千年后踏足此地的后来者——这里埋葬的不是什么神谕,也不是什么救世之法,而是一个女孩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后,写下的第一句话。

做完这一切,她抬起右手,指尖并拢如刀,毫无预兆地在自己左臂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新生的血肉,带着冥枢破灭后的本源之力,汩汩流出——温热的血顺着小臂滑落,滴在石台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带着一丝金属般的腥甜气息。

她以指尖蘸着自己温热的鲜血,在那座莲台光秃秃的背面,开始刻画一道闻所未闻的诡异符纹。

那是南疆巫语中最恶毒、也最决绝的“闭门咒”。

此咒不需祭品,不借外力,只以施术者自身的寿命为引,强行扭曲空间法则,将一处与幽冥相连的“门”彻底封死百年。

每刻下一笔,她的脊椎骨都传来一阵被活活抽离的撕裂剧痛,刚刚重生的血肉正以惊人的速度失去光泽,生命力被那道符纹疯狂汲取。

她疼得浑身痉挛,脸色煞白如纸,但握着指尖的右手却稳如磐石。

当最后一划带着决然的弧度落下时,整座莲台轰然一震!

“嗡——”

那道血色符纹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紧接着,整座深不见底的命渊开始剧烈收缩!

四周的岩层仿佛活了过来,化作狰狞的唇齿,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轰隆隆地向中心咬合——岩石摩擦的尖啸刺耳欲聋,地面剧烈震颤,连她的牙齿都在打战。

千年的谎言,万载的冤魂,连同那本记录着无数错误的《千名簿》,在这一刻被彻底吞入大地深处,永不见天日。

“噗——”

祝九鸦踉跄后退数步,再也压不住喉头的腥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她却不管不顾,只是看着那缓缓闭合的深渊,嘴角勾起一抹苍白而快意的冷笑。

“这回,轮到你们怕黑了。”

就在此时,一道几不可查的叹息在她身后响起。

容玄的身影已经淡得像一缕青烟,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

他站在她身后,沉默地看着她所做的一切,然后缓缓抬起虚幻的手,似乎想碰一碰她的肩膀,却又在中途生生停住。

祝九鸦没有回头,却好像背后长了眼睛。

“你已经走完了你的路。”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从怀中取出那半截属于靖夜司的铁牌——那是裴昭的遗物,也是她与容玄最初纠葛的见证。

她将这块冰冷的铁牌,轻轻放在他那只悬在半空、由执念构成的虚影手掌之上。

“现在,换我一个人走完剩下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铁牌穿透了虚影,无力地坠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

可与此同时,那柄插在入口处、化作“斩妄之引”的断剑,忽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

它竟主动脱离了即将崩溃的冥枢核心,化作一道纯粹的、凝练至极的流光,撕裂空气,在祝九鸦错愕的目光中,径直没入了她胸口那颗唯一还存有血肉、尚未完全凝固的心脏!

“唔!”

祝九鸦闷哼一声,只觉一股冰冷而熟悉的气息瞬间包裹住她的心脉,与她体内残存的噬骨巫之力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那感觉如同寒泉注入血脉,又似旧友归来,抚平了灵魂深处的裂痕。

她右眼中,那些纷乱破碎的未来残影在这一刻骤然清晰!

不再是死亡的碎片,不再是绝望的哀嚎。

那是一条无比清晰、向前延伸的漫漫长路。

路的尽头是一片望不到边的灰烬,而在那片死寂的灰烬之中,有一只手,点亮了第一盏灯。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人从废墟中站起,点亮属于自己的灯火。

一灯传十灯,十灯传百灯,最终,万家灯火,照彻长夜。

祝九鸦迈出了第一步。

她的脚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沉,却也比任何时候都要稳。

并非伤势好转,而是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容玄没有消失,他以另一种方式,化作了她心口的“斩妄之引”,用他最后的执念,为她斩断前路的迷惘。

她能感知到那些无形的目光,它们藏在风里,伏在焦黑的屋瓦上,守在每一道她曾踏过的门槛之外。

它们在等待,等待一个新的命令,一个新的主人。

祝九鸦停下脚步,环视着空无一物的四周,低声说道:“我不是你们的神,我只是你们还记得的那个名字。”

说罢,她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浓重的血雾!

“散!”

她双手结印,施展的正是噬骨巫一脉最古老、也最慈悲的“散契术”。

此术以自身精血为引,将自己与所有受号令的魂魄之间的强制契约彻底解除,还它们真正的自由。

*他曾不愿放手,我亦曾紧握权柄。

可若连亡魂都不能自主,这新生的世界,又与旧日牢笼有何分别?

*

从此以后,是入轮回,还是留世间,皆由它们自己选择。

命令它们做事,是奴役。给予它们选择,才是尊重。

她的话音与血雾一同散开,刹那间,整座皇城废墟上空盘旋的阴风骤然停滞。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数息。

紧接着,一声微弱至极、却又清晰无比的“谢”,从四面八方响起。

那不是一个声音,而是成千上万个声音的叠加。

如同秋日落叶归根,如同江河最终入海,带着一种卸下重担的释然,然后悄然归于虚无。

当祝九鸦终于走出地宫废墟,踏上承天门前的广场时,第一缕晨光恰好穿透云层,斜斜地照在这片断壁残垣之上。

昔日金碧辉煌的宫殿群沦为焦土,唯有那支由孩童白骨托举而起的“我命”之旗,仍倔强地立在灰烬中央。

旗面已然破损,旗杆也已倾颓,却始终没有倒下。

祝九鸦缓步上前,从袖中取出一截从莲台基座上拆下的焦黑木料,用碎石削成一根简陋的旗杆——木屑簌簌落下,指尖被割破,血珠渗出,混入焦痕之中。

她解下那片缠绕在断剑上、属于自己的衣角,重新系在这根新的旗杆上,然后用力将它插回原处。

风再次吹来,那片染血的布条高高扬起,猎猎作响,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粗粝的触感,像极了当年她领着一支死人组成的军队,浩浩荡荡走向京城的模样。

就在此时,她忽然感觉脚边传来一阵轻微的濡湿触感。

她低下头,看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犬,正怯生生地蹭着她的裤腿。

它浑身脏兮兮的,瞎了一只眼,仅剩的另一只眼里,却映着淡淡的灵光,清澈得如同初生的朝阳。

祝九鸦缓缓蹲下身,伸出那只布满伤痕、沾着血污的手,轻轻抚摸着它毛茸茸的头顶——那绒毛柔软温热,微微颤抖,像是在回应她的温度。

她看着这只在末日灰烬里诞生的新生命,喃喃自语,像是在问它,又像是在问自己。

“不是所有东西……都得有个主人吧?”

小犬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依赖地又蹭了蹭她的指尖,发出一声细弱的呜咽。

然后,它猛地转过身,朝着城外广袤的荒野,迈开四条小短腿,奋力奔跑起来。

它的身后,卷起一溜小小的尘烟,仿佛带走了这皇城之上,最后一丝残留的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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