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三千世界 第47章 清穿32

计划既定，陈希并未立刻行动。她深知自己此刻状态不佳，且对方既然是八阿哥埋下的钉子，即便是个小角色，也需谨慎对待，一击必中，绝不能打草惊蛇。

她让春桃假借关心府中下人疾苦的名义，暗中留意浆洗房那个钱婆子的动向，尤其注意她与哪些人来往密切，又常托谁从外头带东西。

同时，她自己也强撑着精神，每日在院中慢慢散步，范围逐渐扩大，看似是康复锻炼，实则有意识地靠近浆洗房所在的区域，默默观察那里的环境和人员。

数日下来，春桃那边果然有些收获。钱婆子确实常让一个负责采买杂役的小厮从外头带酒，且近来次数增多，酒的档次也似乎提高了。更值得注意的是，春桃有一次远远瞧见，那钱婆子塞给那小厮一个绣工精致的香囊，不像她自个儿能用得起的东西。

“那小厮奴婢认得，叫二福，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春桃低声回禀，脸上带着鄙夷。

陈希沉吟片刻。二福？这个名字她有些印象。张婆子以前似乎提过一嘴，说二福有个表哥在八阿哥府上马房当差，当时只当闲话，未曾留意。如今看来，这条线或许早已埋下。

时机差不多了。陈希决定收网。她不能再等，自己的身体等不起，外界的压力也不会等她。

这日，她算准了二福例行外出采买杂物的时辰，吩咐春桃：“你去寻苏公公手下那个管采买记录的小太监，就说我忽然想起一事，前几日宫里德妃娘娘赏下的云缎，似乎被浆洗房洗坏了一角，心中不安，想查查当日浆洗的记录，看看是哪个不当心的婆子当值，小惩大诫也就罢了，莫要声张。”

这是个极好的借口，合情合理，且将事情控制在后院琐事范围内，不易引起高层注意。

春桃领命去了。不久，便带着记录回来，果然，洗坏云缎那日，当值的婆子名单里，有钱氏。而记录的太监也私下告诉春桃，二福今日采买的清单里，赫然有几坛上好的梨花白，远非杂役份例该有。

人证、物证俱在，虽不足以定大罪，但拿下一个小小婆子和一个采买小厮，已绰绰有余。

陈希没有犹豫，直接让春桃去请苏培盛，只说有要事回禀。

苏培盛来得很快。如今府内风声鹤唳，这位王爷的心腹大太监也变得格外警惕。

陈希屏退左右，只留苏培盛一人，将春桃查到的记录和关于二福采买好酒、可能与钱婆子有不当往来（隐去香囊和八阿哥府关联，只说是私相授受）的疑点细细说了。最后，她语气沉重地补充道：“苏公公，并非我小题大做。只是如今府外风波不断，王爷已是劳心劳力。府内若再因这些下人贪弊、勾结之事生出事端，哪怕只是小事，传了出去，只怕也会被有心人放大，于王爷清誉有损。更何况，浆洗之物关乎衣着体面，若连娘娘赏赐之物都敢懈怠，日后岂不更无法无天？故不得不请公公来，严谨查办，以正家风。”

她句句站在维护王府规矩、体恤王爷的立场上，说得滴水不漏，且将一桩可能的阴谋淡化成了下人贪弊违纪。

苏培盛是何等精明之人，一听便知此事绝不简单。钱婆子和二福的异常他或许早有察觉，只是未得时机处理。如今陈希将证据送到眼前，又抬出了王爷清誉和宫中所赐之物，他自然顺水推舟。

“格格考虑得极是。这些奴才就是欠敲打！格格放心，奴才这就去办，定给您和王爷一个交代！”苏培盛面色一肃，躬身退下。

苏培盛的效率极高。不过一个时辰，便有人来回话：已在二福房中搜出来路不明的银钱和那个精致的香囊；钱婆子也在其住处被搜出私藏的好酒和几件明显不属于她的首饰。人赃并获之下，两人 initially 还嘴硬，只认贪墨，但苏培盛岂是善与之辈？几番手段下来，二福先熬不住，哭嚎着招认了是钱婆子时常给他好处，让他打探些府中无关紧要的消息，再传递些东西出去，但坚称不知对方具体来路，只以为是钱婆子想巴结哪个管事。

钱婆子见抵赖不过，也只得招认，却一口咬定是自己虚荣，想打听些消息好在老姐妹面前吹嘘，绝无恶意。

苏培盛心知肚明这两人背后定然有人，但眼下证据只能到此为止，再深究下去，牵扯过大，反而不美。于是便以“贪墨府财、窥探私事、勾结传递”的罪名，将两人打了二十大板，革去差事，远远发配到庄子上做苦役去了。对外只说是整顿府纪。

处理得干净利落，雷声不大，雨点却狠。

消息传回东偏院，陈希缓缓松了口气。拔掉了一颗钉子，虽然可能只是最外围的一颗，但至少断了对方一条可能的信息渠道，也让自己周围稍微清净了些。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信号，告诉那暗中的“黄雀”，她并非全然被动挨打。

然而，她并未感到多少轻松。能力的反噬依旧让她时常感到精力不济，而府外朝堂上的压力，通过胤禛日益阴沉的脸色和越来越少的到来，清晰地传递进来。

八阿哥的攻势并未停止。又有两位与胤禛门下交往甚密的官员被弹劾罢官。流言蜚语也并未停歇，甚至隐约有声音开始质疑胤禛“治家不严”，才导致“后宅不宁，子嗣异相”。

这一日，胤禛终于再次踏足东偏院。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眼下一片青黑，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他先是看了看弘曕。孩子似乎感受到父亲身上不同寻常的低气压，没有像往常那样咿呀出声，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胤禛伸出手，似乎想摸摸儿子，但指尖在半空中顿了顿，又收了回去。他转身看向勉强起身行礼的陈希，目光锐利如刀，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

“钱婆子和二福的事，是你发现的？”他开口，声音沙哑而冰冷。

陈希心中一凛，垂首道：“是妾身无意中发现些端倪，不敢隐瞒，才禀报了苏公公。”

“无意？”胤禛嗤笑一声，语气莫测，“你倒是心细。如今这府里，怕是没人比你更‘心细’了。”

陈希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是在怀疑什么？怀疑她借机排除异己？还是怀疑她与外界有染？抑或是……怀疑她那日宫中炖盅翻倒的意外？

她不敢抬头，只能更谦卑地回道：“妾身不敢。妾身只是想着，王爷近日劳心公务，妾身无能，不能为王爷分忧，只能尽力管好院内小事，免得这些许龌龊，扰了王爷清静。”

胤禛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陈希几乎要支撑不住。

最终，他冷冷道：“管好自己便是。外面的事，不是你该操心的。”说完，竟不再多留，拂袖而去。

陈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被春桃连忙扶住。

她知道，胤禛的疑心病已然加重。她此次行动，虽除了外患，却也引来了内忧。在胤禛眼中，她或许不再是那个单纯柔弱、需要保护的女人，而变成了一个颇有心思、甚至可能别有所图的存在。

这绝非好事。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在这漩涡之中，唯有不断向前。

她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在秋风里摇曳的枯草。

能力反噬，身体虚弱，胤禛猜疑，八阿哥虎视眈眈……前路似乎遍布荆棘。

但她抚上小腹，那里曾孕育过生命，也承载着无尽的决心。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她这棵疾风中的劲草，还得继续挣扎着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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