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建文大帝 第127章 水泥提产，坚基初奠

晨曦穿透了江宁县城外的薄雾，将一片新扩建的工坊区笼罩在金色的光辉中。这里烟囱林立，与远处紫金山的秀美轮廓形成了奇特的对比。其中，一片格外高大的新建立窑群，正是格物院的核心机密之一——水泥工坊的所在。

辰时正，工坊内外已是人头攒动。不仅有着短褂打扮的工匠、负责记录的文吏，更有工部尚书百里弘、格物院实际主持者墨家巨子，以及几位被特许前来观摩的工部、户部官员。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十座如同巨人般沉默矗立的青砖立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煤烟、石灰石粉和某种焦灼期待的独特气味。

墨家巨子依旧是一身朴素的麻布深衣，须发灰白，但那双洞察秋毫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年轻人般的兴奋光芒。他站在最前方，与负责烧制工艺的大匠低声交流着最后的数据。

“巨子，各窑温度均已达到要求，保温时辰足够，可以出料了。”大匠恭敬地汇报。

墨家巨子深吸一口气，环视一周，沉声下令：“吉时已到，开窑！”

随着他一声令下，守候在每座立窑出料口的工匠们同时动作。沉重的窑门被铁钩拉开，刹那间，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紧接着，灰白色、略带浅绿的水泥熟料，如同被驯服的岩浆瀑布，伴随着滚烫的余温和细微的爆裂声，从窑腹中倾泻而出，落入下方早已准备好的巨大铁制料斗中，瞬间堆成了十座冒着热气的小山。

“成功了！”

“十窑齐开，全部成功！”

工坊内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欢呼声。工匠们看着这前所未有的大量产出，脸上洋溢着自豪与喜悦。

墨家巨子走上前，不顾余热，伸手从料堆上抓起一把尚带温热的熟料。那灰扑扑的粉末从他指缝间簌簌流下，细腻而均匀。“好！成色上佳！”他捻动着粉末，对紧随其后的百里弘和众官员说道，“三月之前，我等竭尽全力，日产量尚不足百石，且质量时好时坏。如今，这十座新式立窑同时运转，一日便可产出八百石！此物坚逾磐石，遇水则凝，实乃筑城、修路、建港之无上利器！”

一位工部派来的主事，捧着记录产量和物料消耗的账册，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并非不懂工程的门外汉，正因如此，他才更清楚这数字背后的意义。“百里部堂，巨子，下官……下官简直难以置信！以往修筑一里达标官道，征发民夫过百，耗时往往需要三个月以上。若用此水泥铺设路基、加固路面，下官估算，旬日之内必可完工！这……这省下的工时、人力、物料，简直是天文数字！”

百里弘，这位被皇帝寄予厚望的工程巨匠，虽然面色保持着一贯的沉稳，但眼中灼热的光彩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澎湃。他仔细检查着出料的质量，又查看了刚刚经过研磨、变得更为细腻的水泥成品，缓缓点头：“产能初具，只是第一步。关键在于确保质量稳定，以及如何将这八百石，乃至日后更多的水泥，高效地运用到帝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巨子，接下来还需辛苦各位大匠，继续优化配方，统一标准。”

“尚书大人放心，此乃格物院立院之本！”墨家巨子郑重承诺。

几乎在南京格物院欢庆增产的同时，淮安这座因漕运而兴、如今更因成为帝国首个标准化后勤枢纽而备受瞩目的城市，也正在上演一场与水泥相关的“战役”。

在已经主体完工的庞大仓库群中央，一片新划定的区域上，三百余名从流民中招募、经过初步培训的壮劳力，正在工部吏员和熟练工匠的指挥下，进行一场规模空前的室内地坪铺设作业。

“快！搅拌好的灰浆抓紧运过来！”

“摊平！用刮板刮平！”

“注意厚度！保持均匀！”

监工们声嘶力竭的呼喊声、独轮车木轮碾过临时通道的吱呀声、以及铁锹与灰桶的碰撞声，交织成一曲充满力量感的劳动交响。

搅拌区更是热火朝天。按照严格的比例，水泥、细沙、砾石被倒入巨大的木制搅拌槽中，加入清水后，壮汉们喊着号子，用特制的长柄铁耙奋力搅拌，直到形成均匀粘稠的灰浆。这些灰浆被迅速装车，运送到铺设区，由工匠带领民工们快速摊开、刮平、压实。

整个工地组织有序，流程清晰，显示出经过“以工代赈”和标准化管理训练后的高效。负责现场督工的是一位工部员外郎，他不断看着天色，脸上既有期待，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水泥的特性，他们还在摸索熟悉阶段。

就在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变色！乌云迅速聚集，狂风卷起地上的尘土，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劈头盖脸砸落下来！

“不好！下雨了！”工部员外郎大惊失色，脸瞬间白了，“快！找篷布！遮盖刚铺好的地坪！这水泥未干，被大雨一冲，可就全完了！”

现场的民工们也一阵骚动，手忙脚乱地想要找东西遮盖。按照传统筑城修路的经验，无论是三合土还是糯米灰浆，最怕的就是未凝固时被水浸泡冲刷。

然而，一位参与过格物院早期试验的老工匠却显得颇为镇定，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高声喊道：“大人莫慌！各位兄弟也别乱！这水泥不怕雨！接着干！该抹光的继续抹光！”

工部员外郎将信将疑，但见那老工匠和几位格物院派来的技术指导都神色如常，便强压下恐慌，下令道：“听老师的！继续施工！”

暴雨倾盆而下，刚刚铺设的水泥地坪完全暴露在雨水中，表面泛起水光。但令人惊奇的是，地坪并未被冲散，灰浆反而在雨水中显得更加润泽。工人们冒雨作业，踩着泥泞，继续完成抹光程序。

约莫半个时辰后，雨过天晴，阳光重新洒下。工部员外郎迫不及待地冲到一片刚完成的地坪前，蹲下身仔细查看。只见被雨水冲刷过的水泥地面，非但没有损坏，反而呈现出一种更加致密、均匀的青灰色泽，用手触摸，已经能感到明显的硬化和发热（水化反应放热）。

那老工匠笑呵呵地走过来，指着地坪说：“大人请看，这便是水泥的神奇之处。它不但不怕水，其凝固硬化，本身就需要水分参与。这场雨，反倒是帮了忙，让它凝结得更均匀、更彻底！只要不是被水流直接冲击破坏形态，越是湿润养护，后期强度越高！”

工部员外郎看着眼前光滑如镜、坚硬异常的地坪，再回想刚才的虚惊一场，不禁感慨万千：“神物！果然是格物院出的神物！以往需要小心翼翼防护、耗时多日才能干透的工序，如今竟可无视风雨，进度何止快了数倍！看来这淮安枢纽的竣工日期，要大提前了！”

如果说淮安的地坪铺设是室内精细作业，那么天津新港的防波堤工程，则是与大海搏斗的宏大场面。

这里曾是荒凉的盐碱滩涂，如今却已成为北方最大的建筑工地。海风呼啸，浪涛拍岸。一条初见雏形的巨大防波堤，如同一条灰色的臂膀，顽强地伸入渤海，意图为未来的港口挡住风浪的侵袭。

与传统采用巨大条石垒砌、需要数年甚至十数年才能完工的防波堤不同，这条新堤的主体，采用的是木模板围挡、内部浇筑水泥混凝土的创新工艺。巨大的木制模板如同城墙的骨架，屹立在波涛之中。搅拌区设在高地上，数倍于淮安工地的搅拌槽同时工作，将水泥、沙石和海水（格物院试验证实海水亦可使用，且能加速早期强度形成）混合成混凝土。

粗大的竹管和人力组成的传送链，将稠厚的混凝土源源不断地送入模板之内。工人们喊着震天的号子，用振捣工具确保混凝土填充密实，排除气泡。

曾经对海运和水泥持强烈怀疑态度的漕运总兵官（已被调任参与港口建设），此刻正站在新筑起的一段堤坝上。海风吹动他花白的须发，他凝视着脚下这灰蒙蒙、却异常坚实的“新事物”，眼神复杂。

他忽然抽出随身的佩刀，运足力气，猛地向堤体表面砍去！

“铛！”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刀刃与水泥表面碰撞，溅起几点火星。总兵官收刀一看，锋利的刀口竟然崩开了一个小缺口，而水泥堤面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他沉默良久，收刀入鞘，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对身旁的港口督造官叹道：“以往修筑此等石堤，需开采巨岩，舟车劳顿，民夫死伤无数，没有三年五载，难以功成。如今……月余时间，堤体已然成型，坚逾铁石！老夫……服了！有如此坚基，何愁我大明海港不固？何愁海运不通？”

督造官笑道：“总兵大人所言极是。据南京来报，格物院水泥日产已增至八百石，后续还会增加。这天津港，乃至陛下规划中的登州、旅顺诸港，都将以此水泥，快速建成！”

暮色渐沉，南京皇城，乾清宫西暖阁。

御案之上，灯烛明亮。朱允炆正仔细阅读着由百里弘亲自呈递的奏报。奏报详细记录了水泥日产突破八百石的工艺细节、淮安地坪施工中“雨中作业”的意外验证、以及天津防波堤的惊人进度。

百里弘垂手立于阶下，补充道：“陛下，根据目前立窑运转情况，工坊规模可进一步扩大至三十窑。若原料供应充足，匠人培训跟上，届时日产量可达两千石以上。如此，则不仅供应淮安、天津等现有工程绰绰有余，九边要塞之重修加固，各地驰道官路之兴筑，乃至陛下曾言及之大型水利，皆可提上日程，再无物料匮乏之忧！”

朱允炆放下奏报，目光投向窗外朦胧的夜色，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用水泥筑起的坚固堡垒、平坦大道、巨型港口，正如同帝国的筋骨血脉，在广袤的疆土上飞速延伸、强化。

他提起朱笔，在那份奏报的末尾，饱蘸墨汁，挥毫写下了力透纸背的六个大字：

“大建之基，自此始矣。”

这不仅仅是对水泥量产成功的肯定，更是对一个崭新时代的宣言。帝国的根基，将因这看似平凡的灰色粉末，而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固。工业化力量的种子，已然破土，即将带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