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建文大帝 第80章 堡垒推进，步步为营

平安在风陵渡取得的酣畅淋漓的胜利，如同一声响亮的号角，不仅极大地振奋了朝廷大军的士气，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燕军内部激起了巨大的恐慌与涟漪。新式火器那超越认知的射速、威力与稳定性，以及随之而来的全新战术，让习惯了骑射冲阵、刀枪厮杀的燕军将领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与压力。

溃败的消息传回北平，燕王府内的气氛更加凝重。朱棣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反复询问败军之将张玉关于官军火器的细节，越听心越沉。姚广孝捻动佛珠的速度也快了几分，那双洞察世事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对纯粹技术层面碾压的忧虑。他们意识到，在开阔地带与装备了如此犀利火器的官军进行野战，尤其是正面冲锋，无异于自杀。

然而，对于坐镇北平行营、被任命为平燕大将军的徐辉祖而言，平安的胜利固然可喜，却并未让他产生丝毫的轻敌冒进之心。他深知朱棣用兵狡诈，韧性极强，北平城高池深，燕军主力尚存，且多为百战老兵，困兽犹斗，其势仍不可小觑。更重要的是，作为全军主帅，他的眼光必须超越一城一地的得失，着眼于整个战局的稳妥推进，力求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彻底的胜利。

在仔细研判了风陵渡之战的详细战报，并结合北平周边地形、敌我兵力态势以及后勤补给线路后，徐辉祖与总参谋部派来的参谋团队，最终确定了最终的平叛核心战术——“堡垒推进，步步为营”。

这一战术，脱胎于朱允炆早期与他探讨现代军事理论时，模糊提及的“堑壕战”、“战线消耗”等概念，又结合了明代实际的工程能力与北方地理特点。其核心思想，并非寻求与燕军主力进行一场决定性的野外会战，而是利用朝廷在资源、工兵和技术上的绝对优势，以一种近乎“笨拙”却又无比坚实的方式，一点点挤压燕军的生存空间，直至其窒息而亡。

命令下达，庞大的朝廷平叛大军，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模式运转起来。

首先动起来的，是经过加强和专业化训练的工兵部队。这些工兵，许多都来自于“皇家格物院”下属的工程学堂，或在漕运、水利工程中表现突出的匠户、役夫中选拔，他们不仅体力充沛，更掌握了一定的测量、计算和材料学知识，配备了标准化的工兵铲、镐、锯、斧，以及特制的、便于拆装运输的预制木质构件。

他们以“营”为单位，配属给各个一线作战部队，成为了“堡垒推进”战术的执行手臂。

选择的推进路线，主要是通往北平城的几条官道主干线及其辐射的重要区域。第一个目标，便是沿着通往北平西南方向的官道，建立一条稳固的、相互支援的堡垒链，将朝廷的控制区，如同楔子般，牢牢钉入燕军的传统势力范围。

整个流程，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在复制产品。朝廷强大的后勤保障能力在此刻显现无遗。从后方源源不断运来的粮食、被服、弹药、建材，通过重新整顿后效率大增的漕运和陆路运输，保障着前线一个个堡垒如同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燕军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在堡垒建设初期，朱棣曾派出多股骑兵进行骚扰和试探性攻击。然而，结果却令他们更加绝望。

当燕军骑兵试图靠近正在施工的堡垒时，负责警戒的官军火枪兵，会依托初步成型的壕沟和胸墙，进行精准而密集的排枪射击。燧发枪的稳定性能，使得即使在紧张的防御战中，火力输出也保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偶尔冲得近些的骑兵，还会遭到堡垒内那两门火炮的霰弹覆盖，死伤惨重。

一旦某个堡垒初步建成，那就更成了一块难啃的骨头。燕军若集结重兵围攻一处，则该堡垒会依靠工事和火力拼死抵抗，同时，相邻堡垒的火炮会进行跨射程支援，袭扰燕军侧翼和后方。徐辉祖还部署了数支精锐的机动部队，装备了大量的燧发枪和轻型火炮，在堡垒链的后方随时待命，一旦某处告急，便可迅速驰援。燕军缺乏有效的攻坚手段，面对火炮和密集的火枪弹幕，强攻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可能获得的战果。

尝试了几次，除了丢下更多尸体外，燕军一无所获。朱棣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由数十个大小堡垒、烽燧、兵站构成的、蜿蜒曲折却坚不可摧的锁链，从西南方向开始，一步步、坚定地向着北平城延伸、合拢。

这些堡垒，不仅仅是一座座军事据点。它们如同巨大的海绵，吸收着朝廷投入的庞大军力与物资，也牢牢吸住了燕军试图机动、突围的可能。燕军原本赖以生存的机动空间，被一点点压缩。城外的大量田庄、村镇、小型仓储点，因为处于官军堡垒的火力威胁或直接控制之下，逐渐与北平城内断绝了联系。燕军获取粮食、草料、乃至情报的渠道，变得越来越困难。

北平城内，开始感受到真正的压力。粮价开始稳步上涨，虽然尚未到恐慌的程度，但一种资源匮乏的阴影已经笼罩下来。以往可以自由出城樵采、放牧的区域，如今都成了危险的边缘地带。燕军斥候的活动范围被极大限制，往往刚出城不久，就会被官军堡垒的了望哨发现，随即招来火炮警告或机动部队的驱赶。

徐辉祖站在最新建成的一座前沿堡垒的望楼上，通过千里镜，已经可以隐约望见北平城那模糊的轮廓。他放下镜子，对身边的参军说道：“传令各堡垒，加强警戒，严防敌军狗急跳墙。同时，继续向两翼扩展，下一步，我们要切断北平通往居庸关和古北口的主要通道。”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堡垒推进，步步为营。这看似缓慢笨重的战术，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态势，将朱棣和他的大军，一步步逼向最终的绝境。战争的形态，已然改变。不再是勇将的个人武勇或者奇谋妙计决定一切，而是综合国力、技术水平、组织效率和战略耐心的全面比拼。

在这场比拼中，掌握了新时代钥匙的朱允炆和他的朝廷，正稳稳地占据着上风。北平，这座北方雄城，正缓缓地，但不可逆转地，变成一座巨大的孤岛和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