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阴天子重建地府镇人间 第91章 记忆回溯，母亲真相

陈昭的手还按在胸口，崆峒印的热度没有退去，反而像一块烧红的铁贴着皮肤。他能感觉到那股热意正顺着血脉往四肢蔓延，识海中的官印也开始微微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部被强行撬动。

崔珏站在不远处，紫袍静垂，判官笔已收回袖中。他没再说话，只是目光落在陈昭脸上，像是在等一个决定。

陈昭闭了闭眼。

不是逃避，而是集中。他将阴司权限调至最大，以掌心官印为引，向识海深处探去——目标明确：生死簿残页。

纸面浮现得毫无征兆。泛黄的边角卷曲着，墨迹斑驳，却有一行字缓缓亮起：“陈氏之妻，亡于癸未年冬月十七，子时三刻。”

时间对上了。

他的呼吸一滞，指尖不受控制地轻抖了一下。

紧接着，画面升起，如投影般悬在残页上方。夜色笼罩老宅，窗纸透出微弱烛光。少年时期的自己躺在床上熟睡，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但节奏稳定，是成年男子的步伐。

门开了。

周鸿走了进来。

陈昭猛地睁眼，喉咙发紧。他记得这一晚，可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个人。他曾无数次回放那天的情景，只看到母亲独自坐在床边，手里拿着蜡烛，然后火光冲天。

可现在……

画面继续推进。周鸿从袖中取出一枚血玉佩，边缘呈锯齿状，中心凹陷处残留暗红痕迹。他一手掐住陈母后颈，另一手将玉佩压上她额头。

陈母身体剧烈抽搐，双眼翻白，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几息之后，她的动作突然停顿，眼神变得空洞，像是被抽走了神志。

她机械地转身，走向床头柜，点燃油灯，又取来火折子，在床帐上一点——火苗腾起。

周鸿退到门口，回头看了眼燃烧的房间，嘴角勾了一下，随即隐入黑暗。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不……”陈昭低声道，声音沙哑，“这不是真的。”

他知道这是真的。

可他不愿意承认，不愿接受这十年来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错觉。他以为母亲是因为自己天生阴眼、招惹鬼祟才被缠身致死；他以为那场火是怨灵作祟引发的意外；他甚至曾在梦里跪着求她别走，说只要他不再看那些东西，她就能活下来。

可真相却是——她是被人操控着，亲手点燃了自己的命。

“为什么？”他抬头看向周鸿，声音陡然拔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鸿靠在断柱旁，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冷汗。他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音。那一幕本该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枚玉佩是他第一次执行家族任务时所用，事后已被焚毁，魂印也抹除干净。他不明白，为何会在生死簿上留下痕迹。

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偏偏是今晚，偏偏在崔珏出现之后，这段记忆会被强行唤醒。

“因为你忘了。”崔珏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地府崩塌前立过律：凡以邪术操控亡魂者，其行径必留一线魂契，藏于受害者执念最深之处。你动了极阴之体，又借怨气炼尸，早已触犯天道禁忌。”

周鸿瞳孔骤缩。

他终于明白——那晚的母亲并非完全失去意识。她在最后一刻，看清了他的脸，记住了那枚玉佩的气息。她的怨，她的恨，全都凝在这份执念里，等了十年，只为今日重现。

陈昭缓缓跪下，双膝砸在操场地面上，发出沉闷声响。他盯着生死簿上的画面，看着母亲写下“周家”二字后纵火**的瞬间，手指深深抠进泥土。

系统提示在此刻响起：

【解锁母亲死亡真相，阴德值 180,000】

数字跳动，可他感觉不到任何力量涌入体内。那二十万阴德曾让他斩鬼破阵，如今却连一丝暖意都无法带来。

他只觉得冷。

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

原来他不是祸根，不是灾星。他只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孩子，眼睁睁看着母亲被人逼上绝路，还误以为是自己害了她。

泪水无声滑落，滴在残页上，墨迹微微晕开，“陈氏”二字模糊了一瞬，又重新清晰。

崔珏没有劝慰，也没有靠近。他知道这一刻不属于任何人，只能由陈昭独自走过。

风掠过操场，卷起几片灰烬，在空中打了个旋，又落下。

许久，陈昭抬起手，轻轻抚过残页表面。动作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然后，他缓缓站起身，双腿有些发麻，但他撑住了。

他看向周鸿，眼神不再是愤怒，也不是仇恨，而是一种近乎冰冷的清醒。

“你说我见鬼会招灾。”他声音很低，却清晰传入对方耳中，“所以十年前，你要用我母亲的命，来测试血脉献祭能不能唤醒阴天子？”

周鸿喉结动了动，终于挤出一句话：“那是家族任务……我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陈昭冷笑，“那你现在呢？还觉得自己是在履行使命？”

周鸿咬牙：“你不明白！我们周家世代守护阴阳界限，若不能掌握真正的权柄，迟早会被更强的力量吞噬！我只是想改变规则——”

“所以你就拿无辜的人试法？”陈昭打断他，“拿一个女人的命，去赌你所谓的‘未来’？”

他一步步向前。

每走一步，掌心的官印就亮一分。崆峒印碎片悬浮而起，金光洒落，照得整片操场如同白昼。

周鸿本能地后退，背脊抵住断柱，再无退路。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校园布阵是为了什么？”陈昭声音平静得可怕，“九宫锁魂，困住的是我，真正想引出来的，是地府残存的感应吧？你想借我的血重启阴籍，是不是？就像当年，用我妈的命换你第一块尸傀之心那样？”

周鸿嘴唇颤抖：“你懂什么……血统论早就腐朽了！凭什么长子就必须听命于长老？凭什么我要一辈子活在兄姐的影子里？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打破枷锁！”

“那你有没有问过那些被你踩在脚下的人，愿不愿意成为你的垫脚石？”陈昭停下脚步，距他仅三步之遥，“我妈有没有选择？李阳有没有选择？那些被你炼成傀儡的流浪汉，有没有选择？”

周鸿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

陈昭抬手，官印悬于胸前，暗金纹路流转不息。

“你说你别无选择。”他缓缓道，“可我一直以为，我才是那个没有选择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下来：“但现在我知道了——我有。”

风忽然停了。

操场上一片死寂。

崔珏静静望着两人，没有插手，也没有移开视线。

陈昭的手慢慢握紧，官印光芒收敛，重新沉入识海。他没有动手，也没有下令拘捕。

他知道，真正的清算还没开始。

周鸿喘着气，额角青筋跳动，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恐惧交织的情绪。他想逃，可双脚像钉在地上。

就在这时，陈昭身后，生死簿残页忽然无风自动。

一页翻过。

新的画面浮现：一间密室，墙上挂满符箓，中央摆着一具棺材。棺盖半开，里面躺着一名年轻女子，面容安详，胸口放着一枚与周鸿手中一模一样的血玉佩。

陈昭眼神一凝。

那是……他母亲的遗体？

可殡仪馆记录显示，遗体早已火化。

画面继续变化——深夜，一道黑影潜入停尸房，打开棺椁，将玉佩取出，换上另一块赝品。那人转身时，灯光照亮侧脸。

正是周鸿。

他偷走了母亲的遗骨玉佩，用来持续汲取残留阴气，强化自身灵力。

陈昭缓缓转头，看向周鸿，声音几乎不可闻：“你还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