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将林星从那片充斥着死亡与寂静的骸骨回廊,抛回了仙神庙宇的临时安全区。
冰冷的、略显粗糙的石质平台触感从身下传来,空气中弥漫着的那种独属于庙宇体系的、微弱却恒定的空间能量波动,无声地宣告着短暂的“安全”。
然而,这安全并未带来丝毫喘息。
“呃……!”
几乎在双脚触及地面的瞬间,林星便是一个剧烈的踉跄,若非及时以手中长刀拄地,几乎要瘫软下去。
左肩至锁骨处那道被银影追猎者短刃切开的巨大伤口依然在不断的流出鲜血,更糟糕的是,伤口上似乎有一种深层次的、仿佛伤及灵魂的幻痛仍在持续灼烧。
更糟糕的是,此前被那不知名的骨片强行压制下的神识创伤,在脱离了战斗时的高度亢奋与骨片的持续安抚后,如同溃堤的洪流,猛地反噬开来!
嗡——!!!
剧烈的、难以形容的刺痛感瞬间席卷了他的整个识海,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里面疯狂搅动。
眼前的一切景象开始扭曲、旋转,耳边响起连绵不绝的、高频率的尖锐鸣响,几乎要撕裂他的理智。
银影追猎者那冰冷的面容、战术目镜爆裂时的光芒、【寂灭之火】与【微笑徽章】混合的力量冲击的反噬、还有最后搏命一刻的极致紧张……无数战斗的碎片在剧痛的催化下,化作混乱的精神风暴,疯狂冲击着他识海的堤坝。
他闷哼一声,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向前栽倒,意识迅速被那片漆黑的、充斥着痛苦漩涡的海洋吞没。
最后的感知,是额角重重磕在冰冷石面上的轻微触感,以及手中那枚依旧散发着微温的骨片传来的、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安宁波动。
…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沉沦其间的、支离破碎的噩梦。
他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副本之中,银影追猎者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每一次格挡都震得他神魂欲裂。周围是无尽的苍白火焰,灼烧着他的神识,要将他也同化为死寂的一部分。
画面闪烁,缄默茶会上无声的指控与死亡,腐沼遗迹中毒雾的嘶鸣与净垢使冷酷的剑光,寂灭武库中奥罗金吞噬者的咆哮……无数险死还生的经历交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将他紧紧缠绕。
挣扎。
无止境的挣扎。
疲惫感深入骨髓,远超肉身,是灵魂层面溢出的、近乎枯竭的倦怠。
【长生道种】在意识深处缓缓旋转,那仅恢复一缕的微光,在这片意识的黑海中犹如风中残烛,但它依旧顽强地散发着微弱的吸力,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缓慢却持续地汲取着他体内那些混乱的能量残渣、尚未散尽的寂灭气息、甚至是神识创伤逸散的碎片,将其转化为最本源的、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生机,维系着这具身躯最基础的运转,并极其缓慢地滋养着那濒临崩溃的识海。
这修复过程带来了另一种奇特的“副作用”。极致的、被强行抚平的剧痛,转化为了某种深沉的麻木与困顿,将他更深地拖入无意识的沉睡之中。
这是一种保护机制,避免清醒状态下过于脆弱的神识再次承受不可逆的损伤。
时间在深度的昏睡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数个时辰。
那双紧闭的眼睫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意识如同潜泳者终于浮出水面,艰难地刺破黑暗的束缚,重新开始汇聚。
首先恢复的是听觉。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他自己心脏缓慢而有力搏动的声音,以及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的微弱嘶嘶声。
然后是触觉。
身下石板的冰冷坚硬,衣物摩擦皮肤的粗糙感,以及……左肩伤口处传来的、已经减弱许多但仍清晰存在的闷痛。
最后,他才一点点挣扎着,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视野先是模糊一片,只有微弱的光晕。
他眨了眨眼,努力聚焦,仙神庙宇临时安全区那熟悉而空旷的景象才逐渐清晰起来。
他依旧躺在冰冷的石质平台上,四周空无一人,只有远处庙宇主体建筑入口处永恒不变的光晕在默默流转。
他尝试动了一下手指,一股强烈的酸软无力感瞬间传遍全身,仿佛这具身体已经沉睡了一个世纪。
神识的刺痛感并未完全消失,但已经从那种足以令人疯狂的尖锐,转变为一种沉闷的、遍布整个头部的胀痛和虚弱感,如同大病初愈。
他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靠在旁边一根冰冷的石柱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和肩部的肌肉,带来一阵阵不适。
【长生道种】的反馈缓慢流入心间:
【状态:】重度神识创伤(缓慢恢复中)、精气亏空、极度疲惫
【能量水平】稍微恢复了一点点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枚骨片依旧被他紧紧攥在掌心,只是那苍白色的微光似乎黯淡了些许,显然为了替他稳定和修复神识消耗了不少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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