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饭团：舌尖上的末世 第257章 悲伤湖的倒影

哭泣旷野，与锈蚀峡谷的工业死寂、喧嚣废都的暴力躁动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高大的建筑，没有废弃的机械，只有一望无际的、灰白色的荒原。土地干裂，布满细密的裂纹，如同一张哭泣后风干的脸。稀疏、低矮的黑色枯草在微风中摇曳，发出如同呜咽般的沙沙声。

最引人注目的，是旷野中心那片巨大的湖泊——悲伤湖。湖水并非清澈或浑浊，而是一种奇异的、近乎透明的铅灰色，湖面平滑如镜，没有一丝涟漪，倒映着同样铅灰色的、仿佛永远凝固的天空，给人一种极其压抑、不真实的感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气息，不浓烈，不刺鼻，却无孔不入，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每个人的心底，勾起那些被深藏的、不愿触及的回忆。

皮克带领的狩猎小队（这次依旧是原班人马，加上两名铸铁商会的资深勘探员和一名怒焰部落的精神抗性极高的萨满）站在湖边，所有人都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沉重。

“这鬼地方……老子咋有点想哭呢？”铁拳揉了揉鼻子，感觉眼眶有点发酸，这对他这个硬汉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修女阿莉最后推开他时，那决绝而温柔的眼神。

扳手推了推眼镜，努力维持着冷静，但握着仪器的手微微颤抖。光幕上显示的数据一片混乱，精神干扰读数高得离谱，更可怕的是，这干扰是持续性的，如同背景噪音，不断侵蚀人的意志。“干扰源来自湖底，或者……整个湖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能量体。大家稳住心神，不要被情绪左右。”

那两名商会勘探员脸色苍白，其中一个已经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他想起了在地底矿坑被“地底低语”逼疯、最终自我了断的老友。

就连那位以意志坚定着称的怒焰萨满，也眉头紧锁，手中的骨杖微微发光，抵抗着那股无处不在的悲意。

皮克作为队长，感受更为强烈。他仿佛能看到无数族人在“观测者”威胁下凋零的画面，看到黑石为了掩护他们毅然引爆能量的瞬间，看到小骨化身光茧时那最后的意念……一股巨大的悲伤和责任感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紧咬着牙关，生命能量在体内加速流转，如同在冰冷潮水中点燃的一簇篝火，努力维持着清醒。

“这湖……有问题。”皮克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要看湖面太久！”

然而，警告似乎来得有些晚。

一名年轻的晶岩聚落战士，似乎定力稍差，他怔怔地望着那平滑如镜的湖面，眼神逐渐变得空洞。湖面上，倒映出的不是他自己的脸，而是他记忆中早已病逝的母亲，正微笑着向他招手。

“妈……”他喃喃着，脸上露出痴迷而悲伤的笑容，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去，走向那冰冷的湖水。

“拉住他！”皮克厉声喝道。

旁边的铁拳反应极快，一把抓住那战士的后领，将他猛地拽了回来。那战士摔倒在地，如梦初醒，看着近在咫尺的湖水，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大口喘着粗气。

“都精神点！”铁拳吼了一嗓子，如同惊雷，震得众人心神一凛，“别他妈被这破湖给忽悠了！想想高兴的事！想想咱们端掉‘遗忘者’厨房时的痛快！想想骨头架子请咱们吃的‘大餐’！”

他这粗豪的鼓励方式，虽然糙，但在此刻却格外有效。众人纷纷甩头，努力将那些悲伤的念头压下去，互相提醒，警惕地盯着湖面和四周。

扳手强行集中精神，操作着仪器：“检测到强烈的精神共鸣场。这湖水……似乎能放大每个人内心最悲伤的记忆，并将其具象化。‘遗忘者’肯定在这里建立了据点，利用这种特性来收集‘永恒悲伤’能量。”

“能找到他们的位置吗？”皮克问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空旷的四周，除了湖就是荒原，似乎没有任何建筑的痕迹。

“能量读数在湖对岸最集中，但……那里看起来什么都没有。”扳手指着光幕上的一个峰值点，眉头紧锁，“可能是某种光学伪装或者空间遮蔽技术。”

“管他什么技术，游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铁拳说着就开始脱外套，准备下水。

“不行！”扳手和那名怒焰萨满同时阻止。

萨满用骨杖指向湖水，脸色凝重：“湖水……是‘活’的。它吞噬悲伤，也吞噬生命。下水，会被它同化，永远沉沦。”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湖边一块风化的岩石因为队伍靠近的震动，滚落进湖水中。没有溅起水花，没有发出声响，那块石头就像沉入的不是水，而是浓稠的沥青，悄无声息地、缓慢地被吞没，消失不见，湖面再次恢复死寂。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能下水，对岸又过不去，难道要被拦在这该死的湖边？

就在这时，那名之前差点被迷惑的年轻战士，怯生生地指着湖边某处：“那……那里好像有东西。”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湖边一片不起眼的、颜色稍深的淤泥中，半掩埋着一个锈蚀的金属牌子，上面似乎刻着字。

扳手小心地走过去，清理掉淤泥，辨认着上面的字迹。那是旧时代的文字，但他认得。

“上面写着……”扳手的声音带着一丝古怪，“‘摆渡人已沉睡，欲渡此湖，需以真心之泪，唤醒通往彼岸之舟。’”

真心之泪？唤醒渡舟？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听起来……太不科学了！比骨头架子的美食系统还不科学！

“啥玩意儿？眼泪？”铁拳瞪大了眼睛，“老子这辈子流血不流泪！这他娘的是什么鬼条件！”

皮克也皱紧了眉头。真心之泪？在这被无限放大悲伤的地方，流眼泪不难，难的是“真心”？是要在极度悲伤中，依旧保持本心，流下不含绝望、而是蕴含着某种纯粹情感的眼泪吗？

这像是一个考验，一个针对内心软弱的陷阱，又像是……唯一通往对岸的方法。

哭泣旷野的冒险，从一开始，就超出了他们以往所有的经验。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不是看得见的敌人，而是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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