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杀 第113章 三碑镇门，末路穷途

踏入石屋，外界那片墟骸之海的死寂与冰冷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界限隔绝。屋内光线温暖而稳定，源自门口那盏散发着纯净白光的青铜灯盏，将小小的空间映照得纤尘不染。

陈设简陋到近乎苦修。一石床，一石桌，一石凳，便是全部。一位身着洗得发白、样式古朴袍服的老者，佝偻着身躯，静坐于石凳之上。他面容枯槁，皱纹深深刻入骨骼，仿佛承载了万古的风霜，唯有一双眼睛，清澈得如同初生婴孩，却又深邃如同包含星海生灭，正平静地注视着闯入的两人。

他的目光先是掠过搀扶着谢灼华、气息萎靡却依旧挺直脊背的流云，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声音苍老而平缓：

“山越战血？气息纯粹，意志如钢……难得。”

一语便道破流云根脚。

随即，他的视线落回谢灼华身上，在她那异化的、暗金流转的“荒墟”臂刃，以及怀中那枚已然灵光尽失、冰冷沉寂的赤玉上停留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

“‘巡迹之玉’灵光已散，其指引……终结于此。它已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将你们带到了我这苟延残喘的守扉人面前。”

守扉人？守护那道“真正的门”的人？

谢灼华心中凛然，正要开口询问那囚徒提及的“钥匙”与“真正的门”，老者却仿佛早已看穿她的心思，继续说了下去，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而汝，身负‘星烬’的后来者……汝可知，汝之到来，本身便是一个信号，意味着‘门’的封印，已至最脆弱之时，维系了无数纪元的平衡，即将被打破……”

他微微抬起干枯的手指，指向石屋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而‘他们’……那些追逐‘门’后之力、早已摒弃形骸与理智的贪婪之物……很快，便会循着汝身上这无法遮掩的‘钥匙’气息，寻来此地。”

角落的阴影里，堆积着些许尘埃。而在尘埃之下，赫然是一座仅有尺许高、布满了无数细微裂痕与岁月斑驳痕迹的、灰扑扑的微小石碑模型！其形制古朴，隐约可见上面雕刻着与之前村落裂沟中那守护石碑相似的古老符文，只是更加复杂，更加玄奥，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却仿佛与整个墟骸之海同呼吸共命运的磅礴气息。

“此乃‘万墟碑’之缩影。”老者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沧桑，“亦是……封印那道‘真门’的三大阵眼之一，维系着此地与外间最后的一线秩序。”

三大阵眼？！

谢灼华与流云心中同时巨震！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

老者那清澈却悲悯的目光看向谢灼华，缓缓道：“三大阵眼，互为犄角，共镇‘真门’。其一，便是你们之前所见，那村落裂沟之中，已随石盆一同化为齑粉的‘镇秽石’……从某种意义上说，毁于汝手。”

谢灼华嘴唇微颤，想起裂沟中为了对抗魔影，自己将赤玉掷入石盆，引动龙脉残辉，最终导致石碑与石盆彻底崩毁的场景。原来，那竟是三大阵眼之一？！

“其二……”老者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位于‘永寂冰原’的‘止息之碑’，根据‘万墟碑’的感应，其气息已于不久前彻底湮灭，坠入永恒的死寂……恐怕，已落入‘他们’掌控，或被其彻底污染、摧毁。”

永寂冰原？止息之碑？已然陷落？！

谢灼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三大阵眼，竟已失其二？！

“如今……”老者的目光落回角落那布满裂痕的微缩石碑上，声音带着一种末路般的平静，“仅余我这‘万墟碑’本体，尚在苦苦支撑。然独木难支，封印之力已十不存一。‘他们’寻来，只是时间问题。或许……下一刻，或许……就在汝呼吸之间。”

石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那盏青铜灯盏散发出的稳定白光，依旧温暖，却仿佛再也无法驱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令人绝望的沉重。

流云握紧了手中的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虽不完全明白“真门”与“阵眼”意味着什么，但老者话语中那山雨欲来、末日将临的意味，她却听得清清楚楚。

谢灼华脸色苍白，看着那布满裂痕的“万墟碑”缩影，又看了看自己异化的右臂和怀中沉寂的赤玉。

原来，她不仅仅是“钥匙”，她的行动，甚至她本身的存在，都在加速着这最终危机的到来！

毁掉一处阵眼，引动“真门”封印松动，自身作为“钥匙”的气息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这一切，仿佛早已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安排妥当。

她抬头，看向那眼神清澈悲悯的老者，声音干涩：

“前辈……那‘真正的门’，究竟是什么？‘他们’，又是谁？我这‘钥匙’……又该如何……”

老者缓缓闭上双眼，仿佛在积蓄着最后的力量，片刻后，才重新睁开，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门’为何物，‘他们’是谁……答案，或许就在‘门’后，或许，早已湮灭在时光长河。老朽在此枯守太久，所知亦不过是破碎的片段与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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