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陨无名 第146章 尊者的末路

神魂揭示的真相，如同最冰冷的宇宙射线，瞬间贯穿了尊者那由无数轮回记忆与万古执念构筑的认知壁垒。

他僵立在祭坛之上，幽黑的眼眸中，那原本燃烧着的、混合了狂热、疲惫与决绝的火焰，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深渊，骤然熄灭，只剩下死灰般的空洞与……崩坏。

实验品……

数据采集……

封印本身……

连他的反抗，他的布局，他自以为是的“救世”……都只是实验设定中，为了催生更剧烈“数据波动”而存在的……刺激参数？

他想起流沙海中断臂的决绝，想起归墟海底目睹挚友化灰的无力，想起苗疆血池旁那一声声绝望的呼唤……那些刻骨铭心的痛苦，那些支撑他走到今天的执念，那些被他视为必须打破的宿命与轮回……原来，都只是更高维度“观测者”眼中，不断生成、记录、归档的……冰冷数据？

那他是什么？

一个运行了更久、产生了更多数据的……优质样本？

一个自以为跳出棋盘，却始终被无形之手拨弄的……小丑？

“嗬……嗬嗬……”

低沉而破碎的笑声，从尊者的喉咙里挤出来，充满了无尽的荒谬与悲凉。

他布局万古，牺牲一切，聚集幽冥教众，建造这通天祭坛，强行引动苍穹之门……所为的，竟然是为了一场实验的“数据采集高峰”提供舞台，甚至亲手将自己这个“优质样本”和另一个“异常样本”（无名）送到了“观测者”的面前，供其“研究”与“回收”？

巨大的信仰崩塌与自我否定，如同毒液般瞬间侵蚀了他的意志核心。

那支撑着他跨越无数轮回、承受无尽痛苦的“救世”信念，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不……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尊者猛地抬起头，幽黑的眼眸中爆发出癫狂的血丝，他死死盯着那悬浮于裂缝之前、无面漠然的神魂，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你在骗我！你这该死的‘观测者’！这一切都是谎言！！”

然而，神魂那重叠的、冰冷的声音，如同亘古不变的法则，再次无情地响起，击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数据样本 ‘幽冥尊者’，情绪波动峰值超出阈值，逻辑核心出现不可逆紊乱。”

“判断：该样本已产生‘冗余进程’，存在污染其他‘数据流’风险。”

“执行……回收程序。”

话音落下的瞬间，苍穹神魂那无面的躯壳甚至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它胸膛处那缺失“人心”的空洞，骤然产生了一股无法抗拒的、针对尊者存在的吸扯之力！

这股力量，并非物理层面的拉扯，而是直接作用于尊者的存在概念本身！

仿佛他整个“幽冥尊者”的个体信息，包括其记忆、力量、灵魂、乃至那万古轮回的执念，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锁定、剥离、并拖向那代表“虚无”的空洞！

“不！吾不甘心！！！”

尊者发出了绝望而不甘的怒吼，他周身爆发出滔天的幽冥死气与轮回本源，试图抵抗这股源自更高维度的抹除之力！

漆黑的能量如同垂死巨兽的触须，疯狂舞动，冲击着四周的空间，却无法撼动那无形的吸扯分毫！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模糊、透明，如同水中倒影被投入石子的涟漪打散。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积累了无数轮回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记忆正在变得支离破碎，属于“自我”的意识正在被强行抽离、分解！

他知道，自己完了。

不是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彻底的……被吸收，被格式化，成为“观测者”数据库中的一段冰冷记录，一段或许会被用来分析“样本崩溃模式”的……失败数据。

在这存在的最后时刻，在那无尽的悲愤与绝望如同潮水般即将淹没他最后意识的刹那，尊者的目光，猛地穿透了那越来越模糊的视野，死死地盯住了不远处，那个同样源于轮回、却走上了另一条极致道路，此刻存在感也在不断稀薄的——无名。

他看着无名那金色的、已开始闪烁不定的虚空之眼，看着他那手中光芒黯淡、近乎透明的裂穹剑，看着他那因斩断自身因果而正在逐渐消散的身影……

同源而异路。

皆是被玩弄的棋子，皆是实验场中的囚徒。

或许……这个走上了“绝对理性”、献祭了“名字”、成为了系统“漏洞”与“钥匙”的“自己”，是唯一可能……打破这绝望循环的……变数？

尽管这变数，同样渺茫，同样可能只是另一个被设计好的“剧情分支”。

但……这已是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微弱的……光了。

用尽最后一丝即将被彻底吸收、分解的意念，尊者朝着无名，发出了他存在于这世间的、最后一声呐喊，一声混合了无尽悲怆、不甘、以及一丝残存期盼的嘶吼：

“成为……”

“‘无’！！！”

话音未落——

“咻！”

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尊者的身影，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执念与悲愤，彻底被吸入了苍穹神魂胸膛处那缺失“人心”的空洞之中，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而那苍穹神魂，在吸收了尊者这积累了万古轮回的“优质样本”数据后，那无面的躯壳似乎微微凝实了一分，周身流转的暗金色光芒也似乎更加幽深了一些。

它那空洞的“注视”，再次毫无波澜地，落在了下一个目标——正在缓慢消散的无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