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光恰好,碧空如洗,澄澈得不见一丝云翳。金色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落在万法归一宗的千山万壑之间,将琉璃金瓦的殿宇映照得熠熠生辉,飞瀑流泉也仿佛披上了一层流动的金纱。和煦的清风自天际拂来,带着灵植特有的清新气息,掠过座座山峰,温柔地抚过每一个翘首以盼的宗门弟子脸颊。
然而,这宁静祥和的表象下,却涌动着一股几乎要破土而出的沸腾热意。所有的焦点,所有的喧嚣,所有的期待,都汇聚于一处——问道峰演武场。
平日里便极为开阔的演武场,此刻早已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尽是攒动的人头,身着各色服饰的弟子、执事,只要今日无需执勤或执行紧急任务,几乎尽数到场。喧哗声、议论声、笑闹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浪,直冲云霄,连高空盘旋的灵鹤都不得不振翅飞得更高些,以免被这鼎沸的人气惊扰。
“来了吗?来了吗?”
“快了快了!据说是辰时正式开始!”
“九转金丹啊!入门这么久,总算能亲眼见见了!”
“不知究竟是何等风采,竟能引动整个南域风云!”
“听说他要直接‘开启序列路’!从第十序列开始,一路打上去!”
“嘶——好大的气魄!不愧是万古无一的资质!”
交谈声中,充满了好奇、敬畏、审视,以及难以抑制的兴奋。对于绝大多数普通弟子而言,十大序列乃是宗门年轻一代的擎天柱石,是他们仰望和追赶的目标。平日里任何一位序列出手,都足以引起围观,更何况今日是有人要以最刚猛、最直接的方式,挑战整个序列体系!而挑战者,更是那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传说——九转金丹陈临!
这等盛事,数十年乃至上百年都难得一遇,谁肯错过?
虚空之中,一片特意开辟出的看台上,宗主东方朔与诸位峰主、一众资深长老赫然在列。他们气息渊深,神情各异,或面带微笑,或目光深邃,或隐含期待,皆俯瞰着下方人声鼎沸的演武场。
“倒是许久未曾见过宗门如此热闹了。”云水峰峰主轻捋长须,含笑说道。
“年轻气盛,锐意进取,乃是好事。”布法峰峰主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推演计算的光芒,似乎在评估着各种可能性。
剑峰峰主方一剑抱臂而立,面无表情,但熟悉他的人都能从他微微绷紧的下颌线看出,他并非全无波动。
天火峰峰主脾气最是火爆,直接咧嘴笑道:“打!狠狠地打!让这帮小崽子知道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然而,在这群大佬之中,却有两个身影缺席。一是远在北域御魔城协防的飘渺峰主任遥。二嘛……
“嗷——!!!凭什么!凭什么不让俺去看!俺也要看热闹啊!!!”
一声凄厉、委屈、如同受伤猛兽般的哀嚎,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隐隐约约地从后山禁地方向传来,带着无尽的怨念,回荡在几位峰主的心神间。那是力峰峰主蛮觉的咆哮。因为之前的疏忽,他被大长老亲自罚加镇守镇魔塔一百年,此等盛会,注定与他无缘。可以想象,此刻的蛮觉,正在那阴森森的塔内如何捶胸顿足,痛不欲生。
东方朔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古井无波,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就在此时,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来了!”
霎时间,如同海潮退去,所有的喧哗声戛然而止。成千上万道目光,齐刷刷地、带着灼热的光芒,射向了演武场的入口方向。整个天地,仿佛在这一刻陷入了绝对的寂静,只剩下风吹过旗帜的猎猎作响。
在万众瞩目之下,两道流光自静心苑方向疾驰而来,速度并不算快,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悠然划破长空,最终如同羽毛般轻盈地落在演武场中央,光晕散去,显露出其中两道身影。
左侧一人,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线条分明,一双眸子沉静如水,却又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深邃而坚定。他身着万法归一宗真传弟子特有的云纹法袍,衣袂在清风中微微飘动,更衬得他气质卓然,英姿勃发。正是今日绝对的主角——陈临。
而右侧那人,则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起来年纪更小,面容尚带几分少年稚气,却穿着一身与宗门格格不入的舒适便服,双手悠闲地枕在脑后,嘴里似乎还叼着根不知从哪摘来的草茎,一副睡眼惺忪、没个正形的模样。他东张西望,对那无数道聚焦而来的目光非但毫不怯场,反而显得兴致勃勃,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景致。自然便是陈临那位神秘莫测、深不见底的弟弟——陈渊。
“老哥,怎么样?这场面,这排场,这万众瞩目的感觉!”陈渊用手肘捅了捅身旁身形略显僵硬的陈临,挤眉弄眼,压低的声音里满是戏谑,“今天你可是绝对的主角哦!怎么样,紧不紧张?刺不刺激?害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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