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隆府的雨季总是来得突然。苏安站在校舍屋檐下,看着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腐烂树叶混合的腥气。她来这个泰国东北部的农村支教已经三个月,却依然无法适应这里潮湿闷热的气候和村民警惕的眼神。
老师,您不该拒绝阿南的。十岁的学生萍瑛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声音细如蚊蚋,他爸爸是村里最有钱的人。
苏安转身,看见女孩瘦小的身体裹在过于宽大的校服里,眼神闪烁。我只是告诉他,欺负同学是不对的。她揉了揉萍瑛的头发,想起三天前那个嚣张的男孩把青蛙塞进女同学书包里的场景。
萍瑛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阿南的叔叔是...是古巴赛通。女孩的声音颤抖,老师,您最近要小心食物和水。
苏安正想追问,萍瑛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跑开了,消失在雨幕中。古巴赛通?这个陌生的名字在她舌尖滚动,带着某种不祥的韵律。
当晚,苏安在教师宿舍做了个奇怪的梦。她梦见自己站在一片稻田中央,月光惨白如骨。田里的稻穗不是金黄色,而是诡异的深红,像浸透了鲜血。远处有个黑影蹲在田埂上,正在咀嚼什么,发出湿漉漉的嘎吱声。
苏...安...那黑影突然抬头,声音却不是从它那里传来,而是从她背后。苏安猛地转身,看见另一个自己正对着她笑,嘴角裂到耳根,牙齿细密如鲨鱼。
她尖叫着醒来,发现枕头湿了一片——不是汗水,而是某种粘稠的、带着铁锈味的暗红色液体。窗外,一只乌鸦正用血红的眼睛盯着她,喙间叼着一缕黑色长发。
第二天清晨,村里爆发了骚动。阿南家的五头水牛全部暴毙,尸体肿胀如气球,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当村民划开牛皮时,成千上万只红蚂蚁涌出,组成了一张模糊的人脸形状,转瞬即逝。
苏安挤在围观人群中,感到一阵眩晕。她注意到阿南的父亲正和一个瘦高的男人低声交谈。那人穿着暗红色长袍,脖子上挂着一串看起来像指骨的项链。当他的目光扫过人群锁定苏安时,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那人的瞳孔是竖直的,像猫又像蛇。
那就是古巴赛通。萍瑛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她身边,他是阿南的叔叔,也是这一带最厉害的降头师。
回到宿舍,苏安发现门框上钉着一只死蝙蝠,翅膀被展开成诡异的十字形,腹部刻着奇怪的符号。她强忍恶心用树枝挑下来时,蝙蝠突然在她手中化为灰烬,一股腐臭味直冲脑门。
当晚的噩梦更加清晰。她梦见自己漂浮在宿舍上空,看见另一个自己正坐在书桌前,用一根人骨制成的针缝着什么。凑近看,那是一个小布偶,用她的内衣布料缝制,里面塞满了她的头发和指甲碎屑——这些都是她最近莫名丢失的东西。正在给布偶绑上红线,线的另一端延伸到窗外,消失在黑暗中。
苏安惊醒时,发现手腕内侧出现了三道细小的抓痕,不痛不痒,却渗出黑色黏液。更可怕的是,她的梳妆镜上凝结了一层薄霜,霜花组成了一张扭曲的笑脸。
第三天,村里又死了一条狗和两只鸡,尸体都呈现出诡异的干瘪状态,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肉。苏安决定去寺庙求助。乌隆府的寺庙金碧辉煌,与村里的破败形成鲜明对比。她跪在佛像前,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佛牌烫得像是烧红的铁块。
你被下了降头。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苏安转身,看见一位身着橘红袈裟的老和尚,皱纹间仿佛镌刻着无数经文。我是龙婆宋。你身上的阴气很重,跟我来。
龙婆宋带她进入一间偏殿,点燃了一支特制的白蜡烛。火焰不是常见的橙黄色,而是诡异的青白色,照得人脸色发青。
呼——龙婆宋突然对着蜡烛吹了一口气,火焰猛地蹿高,在空中形成一张狰狞的鬼脸。苏安惊叫后退,因为她认出那是古巴赛通的面容。
纳克宏降头,龙婆宋神色凝重,这是用横死之人的怨气炼制的恶降。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与此同时,在村外一座废弃的佛堂里,古巴赛通正在进行降头仪式。佛堂早已被亵渎,佛像的头颅被敲碎,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干尸盘坐在莲台上。干尸穿着褪色的僧袍,显然曾是一位修行者。
阿南的父亲跪在一旁,面前摆着一个银盘,里面盛满了钞票和金饰。大师,只要让那女人痛苦地死去,这些都是您的。
古巴赛通咧嘴一笑,露出被槟榔染黑的牙齿。他取出一个陶罐,里面是用尸油浸泡的苏安的个人物品——她用过的纸巾、几根头发、半截断裂的指甲。这些东西被浸泡在混合了月经血、死胎组织和七种毒虫的液体中,已经发酵了三天三夜。
看着,这才是真正的降头术。古巴赛通点燃一支人脂蜡烛,火焰呈诡异的绿色。他开始用一种古老的高棉语念咒,声音时而尖锐如女人惨叫,时而低沉如垂死者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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