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傅长安抬起那根蕴含着“空”与“无”的手指时,整个被隔绝的广场,不,是这方天地间的一切声音、光线、乃至流动的能量,仿佛都被瞬间抽离了。
绝对的寂静降临。
那不是无声,而是“声”的概念被抹去。
那不是黑暗,而是“光”的存在被否定。
一种超越了寻常生死、凌驾于法则之上的“终末”意境,以傅长安的指尖为核心,如同水银泻地般弥漫开来。这不是毁灭,毁灭尚有残骸;这不是归墟,归墟尚有余韵。这是彻底的“寂灭”,是存在本身被划上休止符,是连“存在”这个概念都要被一同埋葬的——星寂!
鬼鸠婆婆那抓向傅长安天灵盖的鬼爪,在距离他头皮只有三寸之时,猛地僵住!她那燃烧着绿色魂火的双眼,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甚至是一丝……惊惧!
她感受到的不是强大的能量冲击,而是一种更为根本的、针对“存在”的抹除!她修炼数百年,凝聚的元婴本质上是对自身“存在”的极致强化,与天地同寿是最终追求。然而此刻,在这“星寂”之意面前,她坚固的元婴竟在微微颤抖!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遇到了注定要将一切辉煌、一切存在都拖入永恒沉寂的最终归宿!
“这是什么道?!!”鬼鸠婆婆内心发出无声的咆哮,她想要后退,想要逃离这片被“寂灭”笼罩的区域,但她周围的空间仿佛也“死”去了,变得粘稠而拒绝她的移动。她按下的那只手掌,首当其冲,与那根“空无”的指尖接触了。
没有碰撞的声音。
没有能量的光华。
鬼鸠婆婆只感觉到,自己手掌上凝聚的磅礴死亡真元、坚固的元婴法则,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开始“消失”。不是被击散,不是被腐蚀,而是从根本上被“抹去”,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并且这种抹除,正沿着她的手臂,以一种无法理解、无法阻挡的方式,向着她的身体、她的元婴蔓延而来!
“吼——!”
鬼鸠婆婆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尖啸,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这威胁并非来自力量的对拼,而是来自存在层面的否定!
她再也顾不得擒拿搜魂,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猛地燃烧起本命元婴精气,那佝偻的身躯爆发出滔天的乌光,强行震开了周遭那粘稠的“死寂”空间束缚,不惜代价地向后暴退!
同时,她无比果决地并掌如刀,对着自己那正在被“星寂”之意侵蚀的右臂,狠狠一斩!
嗤!
一条干枯、布满褶皱,却蕴含着磅礴能量的手臂齐肩而断!那断臂在脱离她身体的瞬间,便彻底失去了所有颜色和生机,化作了最原始的灰烬,然后连灰烬也消散于无形,仿佛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
鬼鸠婆婆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断臂处乌光闪烁,止住流淌的并非鲜血,而是精纯的魂能。她气息瞬间跌落一大截,脸色(如果能称之为脸的话)变得惨白如纸,那空洞的魂火都黯淡了不少,看向傅长安的目光中,充满了惊骇、怨毒,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她竟然被一个半步金丹的小辈,逼得自断一臂,燃烧元婴精气才得以脱身!
而施展出这惊世一击的傅长安,状态更是糟糕到了极点。他周身澎湃的混沌星元几乎被抽空,脸色苍白如纸,七窍之中都渗出了淡金色的血液(混沌星元滋养下的血液已非凡血),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风中残烛。强行催动超越自身境界理解的“混沌星寂”,对他的负荷是毁灭性的,若非纪元碎片关键时刻涌出大量建木生机护住心脉,他恐怕会先一步被这神通反噬成虚无。
他勉强稳住身形,一把接住从空中坠落的林晚秋,将她护在身后。林晚秋气息微弱,但尚存一息,只是神魂受创极重,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整个广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黑冰消融,阵法破碎,只剩下断了一臂、气息萎靡的鬼鸠婆婆,以及油尽灯枯的傅长安和重伤的林晚秋。
远处,天机阁门口,那位一直抱臂旁观、气息炽热的红袍男子,此刻脸上早已没有了之前的轻松与戏谑,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与震惊。
“混沌……星寂?竟能伤及元婴道基,逼其自断肢体……”他低声喃喃,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此子,绝不能以常理度之!其身上蕴含的秘密,恐怕比那混沌星髓还要惊人!”
他知道,这场战斗的结局已经注定。鬼鸠婆婆虽受重创,但元婴底子还在,若不顾一切再次出手,傅长安二人必死无疑。但鬼鸠婆婆显然已经被那“星寂”之意吓破了胆,道心受损,绝不敢再轻易涉险。而傅长安,显然也再无余力施展第二次那样的攻击。
果然,鬼鸠婆婆用怨毒至极的目光死死盯了傅长安片刻,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
“小辈……今日之赐,老身记下了!他日必让你尝尽世间万毒,抽魂炼魄,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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