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冬,许都。
新修的宫室虽不及昔日雒阳未央宫巍峨壮丽,却也气象庄严。朱雀阙高耸,玄武门森严,青石铺就的御道从宫门直通大殿。文武百官依序而立,虽然袍服多有破旧,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久违的肃穆。
十五岁的汉献帝刘协端坐龙椅,感受着身下锦垫的柔软,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太平岁月。这是他自离开长安后,第一次在像样的宫殿里接受朝贺。只是当他抬眼望去,看到站在百官之首的那个身影时,心头不禁微微一紧。
曹操身着朝服,腰佩宝剑,虽然站在臣位,但那睥睨天下的气势,让整个大殿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陛下,”曹操出列,声音洪亮,“如今天子移驾,朝廷新立,当务之急是重振朝纲,安定天下。臣请颁诏天下,宣示正统,封赏有功之臣。”
献帝连忙点头:“曹爱卿所言极是,就依卿所奏。”
这一刻,许都成为了整个天下的政治中心。而曹操手中的天子,就像一柄无形的权杖,开始搅动天下风云。
第一道诏书,是追封曹操已故的父亲曹嵩为太尉。这道诏书看似寻常,实则意味深长——既彰显了曹操的孝道,又暗示了曹氏家族如今在朝中的地位。
第二道诏书,才是真正的重头戏。曹操以天子名义,开始对各地诸侯进行重新任命:
“授袁绍大将军,督冀、青、幽、并四州军事......”
“授曹操司空,行车骑将军,录尚书事......”
“授袁术扬州牧,封阳翟侯......”
当诏书传到江东时,吴县郡守府内,袁术正与心腹们商议水军扩建事宜。
“主公,许都来的使者已经到了城外。”阎象快步走进议事堂,手中捧着刚刚接到的诏书抄本,“曹操以天子名义,正式任命主公为扬州牧,封阳翟侯。”
堂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袁术身上,等待着他的反应。
孙策第一个忍不住:“主公,曹操这是什么意思?他挟持天子,如今倒以朝廷自居,对我们发号施令起来了!”
周瑜沉吟道:“这一手确实高明。表面上是加官进爵,实际上是要确立许都朝廷的权威。我们若是接受,就等于承认了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合法性。”
鲁肃接过诏书抄本仔细观看,眉头微皱:“曹操此举,是要将天下诸侯都纳入他设定的秩序之中。接受,则受制于人;不接受,则会被扣上‘不臣’的罪名。”
张昭担忧地说:“如今许都朝廷毕竟是天下公认的正统,若是公然抗命,恐怕......”
众人议论纷纷,唯有袁术神色如常。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水军布防图,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诸君何必如此紧张?曹操要演戏,我们陪他演便是。”
他站起身,从鲁肃手中接过诏书抄本,随意地扫了一眼:
“扬州牧,阳翟侯......曹操倒是大方。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接受?”
孙策急道:“主公!这岂不是向曹操低头?”
“低头?”袁术轻笑一声,“伯符,你还年轻。这天下大事,有时候表面上的低头,是为了更好地昂首。”
他走到堂中,环视众人:“曹操以为用一纸诏书就能束缚我们,未免太过天真。我们接受朝廷任命,名正言顺地整合扬州各郡,讨伐不臣,何乐而不为?”
鲁肃恍然大悟:“主公的意思是,借曹操之手,行我们之事?”
“正是!”袁术目光锐利,“曹操要这个虚名,我们就要这个实利。从今日起,我们讨伐江东境内不服从政令的豪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打着朝廷的旗号。我们要在各地推行新政,也可以说是奉天子诏令。这等好事,为何要拒绝?”
阎象抚须点头:“主公深谋远虑。如此既不得罪许都朝廷,又能借朝廷之名行我方便,确实是一举两得。”
袁术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大大方方地接受这个任命。传令下去,在吴县举行隆重的接旨仪式,要让全城的百姓都看到,我袁术是朝廷正式任命的扬州牧!”
“另外,”他补充道,“以我的名义上书谢恩,言辞要恳切,态度要恭顺。再准备一份厚礼,让使者带回许都,进贡给天子。”
周瑜忍不住笑道:“主公这是要把这场戏演到底啊。”
袁术的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曹操想要大义名分,我们就给他这个名分。但他很快就会发现,这名分不但束缚不了我们,反而会成为我们的护身符。”
三日后,吴县城内举行了盛大的接旨仪式。袁术率领文武百官,在万众瞩目下恭敬地接过了天子诏书。整个仪式庄重肃穆,任谁都挑不出半点失礼之处。
使者返回许都后,向曹操详细禀报了袁术接旨时的恭顺态度。曹操听着使者的描述,眉头却渐渐皱起。
“袁公路接旨时,可有什么异常?”曹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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