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始六年的金秋,是洛阳定都以来最为丰硕饱满的一个秋天。天高云淡,风和日丽,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谷物成熟特有的醇厚香气,混合着菊花的清芬,酿成一种令人心安的盛世味道。
这一日,大司农刘晔捧着厚厚一叠奏报,几乎是踩着欢快的步子走入南宫宣室殿的。他平日里沉稳持重的脸上,此刻却难掩振奋之色,连眼角的细纹都仿佛舒展开来。袁术正与丞相鲁肃商议着来年科举的一些细节,见刘晔如此情状,不由笑道:“子扬今日满面春风,莫非是府库之中,又添了什么喜事?”
“陛下圣明!”刘晔深深一揖,声音洪亮,“臣正是来报喜!武始六年秋税收缴已毕,各州郡钱粮簿册初步核算,府库之充盈,远超预期,实乃旷古未有之盛况!”
他趋前几步,将手中奏报呈上,同时口若悬河地禀报起来:
“陛下,请看!关中、中原、河北、荆襄……各地官仓禀报,今年新收粟米、稻谷,已尽数入库。太仓、甘泉仓等京师大仓,非但新粮满溢,旧岁存粮亦因轮换不及,已是‘陈陈相因’,层层堆积,几无隙地!据估算,仅京师及周边粮储,便足支天下三年之需而有余!”
“再看钱帛!”刘晔语气愈发激昂,“盐铁专卖之利,茶马贸易之得,加之三十税一的田赋、口赋、算赋及商税,今岁国库所入‘仲朝五铢’,较之武始元年,何止倍增!少府所属金帛之库,绢帛堆积如山,新铸钱币汇流如河,串钱的绳索尚且来不及更换!臣粗略估算,府库岁入,比之前汉鼎盛之文景时期,恐亦不遑多让,且来源更为稳定!”
袁术接过奏报,目光扫过那一行行令人心潮澎湃的数字,听着刘晔激动的陈述,饶是他心志坚定,此刻也不禁心旌摇曳,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与欣慰感油然而生。他仿佛能看到那巨大的仓廪中,金黄的谷物一直堆到屋顶;那幽深的府库里,成串的铜钱和绚丽的绢帛散发着令人迷醉的光芒。这就是他呕心沥血、一步步推行新政所结出的硕果!
“好!好一个‘陈陈相因’,好一个‘钱帛堆积如山’!”袁术抚掌大笑,声震殿宇,“此皆赖诸卿同心,万民用力,方有今日!”
鲁肃亦是捻须微笑,补充道:“陛下,府库充盈仅是其一。去岁最终核定的天下户籍册显示,自武始元年大普查至今,五年间,在册人丁新增逾百万户!此乃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百姓得以安居乐业,生齿日繁之明证!”
刘晔连连点头:“鲁相所言极是!人口滋生,田野开辟。据各州郡奏报,因推广曲辕犁、筒车等新式农具,加之‘三十税一’之策激励,民间垦荒热情高涨,去岁新垦田地数目,亦为历年之冠!如今行走于中原、河北、江淮之地,但见阡陌纵横,稼穑连天,已不复当年荒芜凋敝之景象。”
君臣三人相视而笑,殿内充满了昂扬振奋的气氛。这不仅仅是数字的增长,更是一个庞大帝国从战乱创伤中彻底恢复生机、走向繁荣的最有力证明。
而这一切的根基,最终要落在最普通的黎民百姓身上。此时的洛阳城外,渭水河畔,正是一派繁忙喜悦的秋收景象。金灿灿的粟穗在阳光下低垂,沉甸甸的稻谷随风摇曳。农人们一家老小齐上阵,挥舞着由官营铁坊打造的锋利镰刀,汗水混合着笑容,将一年的辛劳与希望收割归仓。
老农李三,便是这万千农户中的一个缩影。他如今家中不仅原有的田地精耕细作,还在官府鼓励下,于村外山坡开垦了数亩荒地。使用了曲辕犁和新的堆肥法子,今年他家的收成,比五年前足足多出了一半!
“爹,今年咱家这粮食,交了税,留下口粮和种子,还能剩下这么多!够咱家吃上两年了!”李三的儿子,那个曾经半大的小子,如今已是个健壮的少年,他看着院子里堆积如山的粮袋,兴奋得满脸通红。
李三抹了把额头的汗,黝黑的脸上绽开菊花般的笑容,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指着洛阳方向:“都是托了陛下的洪福啊!轻徭薄赋,还给咱们好农具、好法子。这日子,总算有奔头了!”他盘算着,明年是不是可以用余粮换头牛,或者给儿子说房媳妇。
类似李三家的喜悦,在帝国的乡野田间处处上演。长期压在百姓头上的沉重赋役负担大大减轻,农业生产效率显着提高,使得普通人家终于有了积蓄,看到了改善生活的希望。那种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绝望感,正逐渐被“活下去,并且能活得更好”的踏实感所取代。
洛阳城内的东西二市,更是这盛世景象最直观的展台。得益于驰道的畅通、货币的统一、商税的规范,以及丝路和海上贸易的繁荣,这里的繁华程度远超汉代。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来自天南地北、甚至异国他乡的货物琳琅满目:江淮的稻米、蜀中的锦缎、江南的茶叶、塞北的皮毛、西域的珠宝、南海的香料、贵霜的玻璃器……应有尽有。操着各种口音的商贾高声叫卖,讨价还价之声此起彼伏。人流摩肩接踵,车马络绎不绝,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香料和货物的混合气味,喧嚣而充满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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