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近一个月的艰难跋涉,袁术大军如同潜行于地底的暗流,终于悄然越过了最为险峻的燕山余脉。当先锋斥候回报,前方已是白狼山(今辽宁喀喇沁左翼蒙古族自治县境内)地域,距离乌桓王庭柳城不足二百里时,全军上下都不由得精神一振,疲惫的脸上重新焕发出锐利的光彩。这意味着,最艰苦的路段已经过去,他们成功地将自己隐藏在了敌人的盲区之中。
然而,战争的戏剧性就在于它的不可预测性。就在袁术大军沿着白狼山南麓一条相对开阔的谷地谨慎前行,意图进一步逼近柳城时,前方斥候飞马来报,带来了一个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消息——乌桓大军,正迎面而来!
原来,尽管袁术选择了隐秘的卢龙塞道,但数万大军的行动,终究难以做到完全悄无声息。一些游牧的乌桓小部落或是猎人,隐约察觉到了南方山区的异常动静,消息几经辗转,最终还是传到了柳城。起初蹋顿并不相信袁术会从那个方向出现,只以为是小股部队或斥候,但在袁尚的再三提醒和更多零散情报的佐证下,他终于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妙,仓促之间,尽起王庭精锐骑兵,并召集附近各部,凑足了近四万骑,由他和袁尚亲自率领,南下迎击,意图将“胆敢深入”的汉军堵截、歼灭在白狼山一带。
于是,建安七年冬,在白狼山脚下这片相对开阔、但两侧山势起伏的谷地中,两支都意图寻找对方主力的军队,不期而遇!
时近正午,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凛冽的寒风卷着地上的残雪和枯草,发出呜呜的声响。当乌桓联军那漫山遍野、服饰杂乱、但却带着草原民族特有彪悍气息的骑兵身影,如同潮水般出现在视野尽头时,即便是久经沙场的袁军将士,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敌军数量远超预期,而且全是机动性极强的骑兵!他们甫经长途艰苦行军,体力尚未完全恢复,阵型也因地形而未能完全展开。反观乌桓军,以逸待劳,气势汹汹。
一些初次经历如此大战阵的新兵,脸色发白,握紧兵器的手微微颤抖。就连部分中层将领,看到对面那铺天盖地的骑兵洪流,听着那如同闷雷般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也不禁面露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惧色。毕竟,在平坦或缓坡地形上,面对数量占据优势的草原骑兵冲锋,对于任何军队都是严峻的考验。
“陛下,敌众我寡,且多为骑兵,其势正盛。不如据住两侧山麓,依仗强弓硬弩,先稳固阵脚,挫其锐气,再图反击?”一位偏将谨慎地向袁术建议道。
袁术立马于中军麾盖之下,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眯着眼,远远眺望着乌桓军的阵势,脸上看不出喜怒。他能感觉到身边将士那一瞬间的紧张,但他更注意到,乌桓军队虽然人多势众,吼声震天,却因为仓促迎战和部落混杂,阵型显得有些松散混乱,各部分之间的衔接并不紧密,冲锋的势头也尚未达到巅峰。
就在袁术沉吟未决之际,前军都督张辽,如同一道闪电般策马从前沿驰回。他甲胄鲜明,面容冷峻如铁,目光锐利如鹰,径直来到袁术马前,抱拳沉声道:“陛下!敌兵虽多,然阵型不整,各部混杂,号令不一!此正破敌之良机也!”
他的声音洪亮,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张辽继续疾声道:“彼远来迎击,其锋虽锐,但其势未成!我军虽疲,然将士用命,纪律严明,装备精良!若待其布阵完成,气势养成,则胜负难料!末将观其前军与中军脱节,左右两翼亦散漫不协,此乃天赐良机!”
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刀,雪亮的刀锋直指乌桓中军那杆最为显眼、代表着单于蹋顿的王旗,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请陛下授权于辽!趁其阵列未稳,立足未稳之际,率精锐铁骑,直捣其中军!擒贼先擒王!只要击溃其中军,斩杀蹋顿,乌桓必溃!”
此言一出,周围将领皆惊。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不采取守势,反而要主动发起冲锋,直取敌军核心?这风险太大了!万一陷入重围,或者冲击失利……
袁术的目光与张辽那燃烧着战意与自信的眼神碰撞。他从张辽眼中看到的,不是莽撞,而是基于丰富战场经验的精准判断和孤注一掷的勇气!他瞬间明白了张辽的意图——这确实是一场赌博,但却是基于对敌我双方态势深刻洞察的、胜算极大的赌博!犹豫,就会败北!
“好!”袁术没有任何迟疑,朗声应道,声音传遍四方,“文远,就看你的了!朕准你所请!全军为你压阵!”
“谢陛下!”张辽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猛地一抱拳,调转马头,如同旋风般冲回前军。
他迅速集结起麾下最精锐的部队——包括两千久经沙场的并州狼骑,以及马超调拨给他的一千五百西凉铁骑。这些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骑术精湛,悍不畏死。张辽没有过多的动员,只是用刀背敲击着胸甲,发出铿锵之声,怒吼道:“弟兄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日!随我破阵,斩将夺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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