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的初秋,汉中盆地已褪去了夏日的酷暑,山峦层林尽染,透出几分凉意。沔水之畔的南郑城,此刻却是一片肃杀与繁忙。自接到襄阳的委任令后,张辽与法正便以极高的效率进行着出征前的最后准备。
校场之上,三万精锐列队肃立,刀枪如林,甲胄鲜明。这些士兵多为平定益州时历练出来的老兵,其中不乏来自荆州、淮南的劲卒,军容严整,士气高昂。大量的粮草、军械、药材被井然有序地装载上车马,民夫们喊着号子,将最后一批物资送入队列。
点将台上,张辽一身玄甲,外罩墨色战袍,按剑而立。他面容沉毅,目光扫过台下肃杀的军阵,一股久经沙场的悍将之气自然流露。法正站在他身侧,穿着文士袍服,手持羽扇,神色从容,眼神中却闪烁着智谋的光芒。
“将士们!”张辽的声音洪亮,在校场上空回荡,“凉州不宁,马超将军为奸人所迫,向我主求援!我主袁将军,念及同盟之谊,更体恤凉州百姓之苦,特命我等出兵,北上平乱,安定西陲!此战,乃正义之师,仁义之师!望诸位奋勇向前,扬我仲氏军威,立不世之功!”
“扬我军威!立不世之功!”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震彻云霄。
法正微微颔首,对张辽低声道:“将军,军心可用。此次北上,关键在于‘快’与‘势’。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凉州,打出我军声威,方能震慑宵小,使观望者归附。”
张辽点头:“孝直所言极是。我已选定,主力走陈仓道,虽路途险峻,但最为快捷。另遣偏师两千,由王平率领,走祁山道以为疑兵,迷惑陇西之敌。”
“善。”法正羽扇轻摇,“同时可多派哨探,广布消息,言我大军十万,不日即至,先声夺人。”
号角长鸣,旌旗招展。张辽翻身上马,长剑前指:“出发!”
三万大军,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缓缓启动,沿着蜿蜒险峻的陈仓道,向着西北方向的凉州迤逦而行。队伍中,除了作战部队,还有大量负责筑路、运输的辅兵和工匠,显示出此次军事行动并非单纯的征服,更带有长期经略的意图。
陈仓道果然名不虚传,栈道悬空,谷深林密,行军极为困难。但张辽治军严整,法正调度有方,大军虽行进缓慢,却秩序井然,稳扎稳打。沿途遇到小股土匪或是地方豪强的试探性袭击,都被前军轻易击溃。张辽军秋毫无犯的纪律,与之前马超部众的剽掠(或因粮草不继导致的抢掠)形成了鲜明对比,消息传开,竟也赢得了一些陇右百姓的暗中好感。
就在张辽大军艰难跋涉于秦岭山脉之时,凉州境内的马超,处境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带着仅存的百余骑,如同惊弓之鸟,在陇西、南安一带的荒山野岭间流窜。杨阜、姜叙等人的联军如同附骨之蛆,紧追不舍。身边的亲信越打越少,粮草早已断绝,只能靠猎取野物、甚至抢夺零星村落度日,昔日“锦马超”的威风荡然无存,只剩下狼狈与绝望。
这一日,马超等人藏身于一处荒废的羌人寨落,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更添几分凄冷。众人围坐在一个漏雨的破屋里,啃着半生不熟的猎物,气氛低沉。
马岱身上带着几处新伤,闷声道:“兄长,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弟兄们又累又饿,伤者无药,追兵随时可能找到这里……”
庞德也是一脸疲惫,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沉声道:“将军,为今之计,唯有尽快与张辽将军取得联系。听闻他的大军已出陈仓道,不日便可进入陇西地界。”
马超靠坐在冰冷的土墙边,头发散乱,甲胄上沾满泥污,昔日俊朗的面容此刻写满了憔悴与不甘。他闭着眼,妻儿惨死的画面,部众溃散的场景,以及韩遂、杨阜等人可憎的面孔,在他脑中交替浮现。巨大的仇恨和屈辱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了血丝,声音沙哑而苦涩:“想我马孟起,纵横西凉,何等快意!如今竟落到这步田地,要仰人鼻息,去投靠那远道而来的张辽……”
庞德劝道:“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袁公路势大,张辽乃其麾下名将,若能得其接纳,我等便有了一块立足之地,他日方可图谋报仇雪恨啊!”
马超沉默良久,雨水顺着破败的屋顶滴落,在他脚边溅起小小的水花。他何尝不知这是唯一的生路?只是那份骄傲,让他难以轻易低头。
最终,复仇的火焰压倒了无谓的尊严。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对马岱道:“派人……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张辽军的先锋,就说……马超,愿率残部归附,听候张将军调遣……”
说出这句话,他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力气,颓然地垂下了头。
数日后,一支张辽军的前哨斥候队在陇山边缘,遇到了几名形同乞丐、却依旧带着军人气质的骑士。为首一人,正是马岱。当马岱表明身份和来意后,斥候队长不敢怠慢,立刻飞马回报中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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