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大地,冬日的朔风卷着黄土,掠过枯黄的原野,发出呜呜的呼啸声,如同无数冤魂在哭泣。这风声里,似乎也夹杂着金铁交鸣的预兆。
长安城西,马超的军营连绵不绝,白色的帐篷如同雪后冒出的蘑菇,覆盖了偌大一片原野。中军大帐内,炭火烧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混合着愤怒、焦躁与终于看到希望的灼热气息。
马超一身亮银甲胄,外罩白色战袍,即便在帐内也未卸下。他身材魁梧,面容俊朗却带着西凉人特有的粗犷,此刻一双剑眉紧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目光则死死盯着面前摊开的两样东西——一份是蒋干带来的、盖着袁术镇东将军印信的盟约绢书,另一份则是刚刚从许都辗转传来的密报,上面清晰地写着其父马腾因“谋逆”之罪,已被曹操下狱,生死未卜(或已遇害)。
“曹——贼——!” 马超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坚实的木案发出痛苦的呻吟,笔墨纸砚跳起老高。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布满了血丝,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骤然看到生路,继而爆发的、近乎疯狂的复仇火焰。
部将庞德、马岱,以及闻讯赶来的韩遂及其谋士成公英,都屏息凝神地看着他。
“袁公路……够意思!” 马超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他拿起那份盟书,又指了指帐外那些正在由徐逸清点交接的弓弩、箭矢和粮草,“看看!这才是雪中送炭!不像曹贼,假仁假义,先是征我父入朝,如今又要害他性命!吞并我等基业!”
韩遂年纪较长,面容精瘦,眼神深处藏着老狐狸般的谨慎。他捋着胡须,缓缓道:“孟起(马超字)息怒。袁公路此番援助,确实解了我等燃眉之急。只是……与虎谋皮,亦需谨慎。他远在襄阳,真要我等与曹操拼个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渔利啊。”
“韩叔父!” 马超霍然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韩遂,“如今之势,还有得选吗?曹贼步步紧逼,裁我部曲,派他爪牙,如今更是害我父亲!若不奋起一击,难道要像那待宰的羔羊,引颈就戮吗?袁术至少给了我们刀剑,给了我们粮食!他承诺北上策应,牵制曹军,这就是机会!”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剑尖直指东方:“曹操主力尚在河北收拾袁绍留下的烂摊子,关中空虚!此时不起兵,更待何时?我要亲率西凉铁骑,踏破潼关,直捣许都,用曹操的人头,祭奠我父在天之灵!”
庞德、马岱等一众西凉将领早已义愤填膺,闻言纷纷按剑怒吼:“愿随将军,诛杀国贼,报仇雪恨!”
帐内气氛瞬间被点燃,那股同仇敌忾的杀气几乎要掀翻帐顶。韩遂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尤其是马超那如同受伤猛虎般择人而噬的眼神,知道自己已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他心中暗叹,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与曹操彻底决裂的不归路。他点了点头,沉声道:“既如此,我韩文约,愿与孟起贤侄,共举义旗!”
“好!” 马超收剑入鞘,脸上因激动而泛起红光,“即刻传檄关中各郡县!就言曹贼欺君罔上,残害忠良(指马腾),我等关中将士,不忍汉室倾颓,黎民受苦,特举义兵,清君侧,诛国贼!”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高亢:“集结所有兵马,联合梁兴、侯选、程银、李堪、成宜、马玩、杨秋、张横等诸位将军!汇聚我关西十万儿郎!兵发——潼关!”
“兵发潼关!”
“诛杀国贼!”
怒吼声如同雷鸣,从大帐传出,迅速席卷了整个军营,继而如同野火般蔓延至整个关中地区。
接下来的日子,关中大地彻底沸腾。各路人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打着各种旗号,但目标都指向东方那个共同的敌人——曹操。马超的白袍银甲骑兵作为核心,韩遂的老兵紧随其后,再加上大大小小各路豪帅的部众,队伍浩浩荡荡,烟尘遮天蔽日。虽然实际兵力可能不足十万,但那喧嚣的声势,那凛冽的杀气,确实让整个关中都为之震颤。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过崤山,越过黄河,传到了许都。
许昌,丞相府。
曹操正在与谋士程昱商议青州屯田事宜,一份来自关中的八百里加急军报被直接送到了他的案头。他展开一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握着绢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好一个马孟起!好一个韩文约!” 曹操的声音冷得像冰,“还有……袁公路!果然是你这厮在背后搞鬼!”
他将绢书狠狠摔在案上,上面清晰地写着马超、韩遂联合关中诸将,以“为父报仇、清君侧”为名,起兵十万,已逼近潼关!
程昱捡起军报快速浏览,眉头紧锁:“丞相,关中若失,则洛阳、许昌危矣!马超骁勇,西凉兵悍,不可小觑。此必是袁术之计,意在牵制我军,使其有机会消化荆益,图谋北上。”
“孤岂能不知?” 曹操站起身,在厅内烦躁地踱步,“袁术小儿,得了荆州、益州,如今翅膀硬了,竟敢在背后捅刀子!利用马超这莽夫……着实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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