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孙权不满欲争权,周瑜鲁肃合力劝谏
江东,建业。
春日的建业,本该是草长莺飞,杂花生树的明媚景象。将军府邸的后园中,垂柳依依,碧波荡漾,几株晚开的桃树尚缀着零星的粉嫩,与初发的翠绿新叶相映成趣。然而,端坐于水榭之中的孙权,却只觉得心头一阵莫名的烦恶,连带着眼前这精心打理的美景,也显得格外刺眼。
他穿着一身锦袍,腰束玉带,年仅十余岁的他,面容已显露出与年龄不甚相符的沉毅,尤其是那双碧眼,此刻更是幽深得不见底,仿佛蕴藏着两团暗火。手中捏着一份刚从襄阳方面传来的邸报,上面用简练的文字通报了江陵克复、孙策周瑜受赏、南郡事务已定的消息。这已是几日前的旧闻,但每看一次,孙权心头的疙瘩就更紧一分。
“南郡太守周瑜……江夏侯,加食邑千户……”孙权低声咀嚼着这几个字眼,语气平淡,但捏着邸报边缘的手指,却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放下邸报,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酒是温过的,带着江南米酒特有的绵甜,但落入腹中,却化作一股灼热的不甘。
兄长沙场建功,名动天下;公瑾兄运筹帷幄,拜守大郡。就连那在赤壁不过是摇旗呐喊、最后摘桃子却慢了半拍的刘备,也得了个“荆州牧”的虚名(虽然谁都清楚那是个空头衔)。而他孙权呢?坐镇后方,处理些粮草转运、安抚士族、清理残余山越的琐碎事务。美其名曰“总督后方,稳固根基”,可这功劳簿上,何时才能浓墨重彩地写下他孙仲谋的名字?
“难道我孙权,就只能永远活在兄长的光环之下,做个打理家务的‘好弟弟’?”这个念头如同藤蔓,一旦生出,便疯狂滋长,缠绕得他几乎透不过气。他渴望独当一面,渴望像兄长那样,跃马扬鞭,在战场上赢得属于自己的荣耀和威名;或者,至少能像周瑜那样,治理一部,展现自己的治政之才。
“仲谋,何事在此独酌,连园中春色都无心欣赏了?”一个温润清朗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打破了水榭的寂静。
孙权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能不经通传直接来到他身边的,除了母亲吴国太,便只有这位亦兄亦友、被兄长托付后方军事的鲁肃,鲁子敬了。
他收敛了脸上的郁色,换上平日那副敦厚稳重的表情,转过身,笑道:“子敬来了,坐。不过是些琐事烦心,算不得什么。”他示意侍从添酒。
鲁肃今日穿着一身朴素的文士袍,举止从容,脸上挂着惯有的温和笑容。他撩袍在孙权对面坐下,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石案上那份邸报,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他接过孙权亲手斟满的酒杯,道了声谢,却不急着饮,只是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缓缓道:“建业春色虽好,但比之江陵战火初定、百废待兴的景象,恐怕是少了些惊心动魄。仲谋可是……心向往之?”
孙权闻言,碧眼中闪过一丝锐光,随即隐去,他哈哈一笑,带着几分自嘲:“子敬知我。兄长与公瑾兄在前线浴血奋战,建功立业,我却在此安享太平,心中实在有愧。每每想起,寝食难安。”
鲁肃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品了一口酒,赞道:“好酒。”放下酒杯,他才正视孙权,“仲谋有此进取之心,实乃孙氏之福,亦是仲公(袁术)之幸。然则,欲速则不达,行稳方能致远。如今荆州新定,看似大局已稳,实则暗流涌动。北有曹操虎视眈眈,虽败而未伤根本;西有刘璋,态度暧昧;南有士燮,尚未宾服;内部更有荆州新旧势力需要调和。仲公坐镇襄阳,整合荆扬,正是用人之际,亦是考验人之时。”
他顿了顿,观察着孙权的神色,继续道:“伯符将军与公瑾,如同仲公麾下最锋利的矛与最坚固的盾,正用于开拓与镇守最关键之处。而建业,乃至整个江东,乃是吾等根基所在,粮秣、兵源、士族人心,皆系于此。仲公与伯符将军将此重任交付于你,其信任之深,倚仗之重,岂是区区一部太守所能比拟?此正谓‘国之腹心’,看似不显山露水,实则干系全局命脉啊。”
鲁肃的话说得诚恳在理,孙权一时无法反驳。他知道,鲁肃如今虽在江东任职,但也时常代表袁术一方传递信息、协调关系,他的话,某种程度上也反映了袁术和兄长对自己的定位。但这并不能完全平息他心中的那团火。
“子敬所言,权岂能不知?”孙权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真诚的困惑,“只是……长此以往,只怕天下人只知有孙伯符,周公瑾,而不知有孙仲谋。我非欲与兄长争功,只是……也想有一片天地,证明我孙仲谋,并非只能倚仗父兄余荫的庸碌之辈。”
他站起身,走到水榭边,望着池中悠游的锦鲤,声音低沉下去:“我听闻,袁仲公麾下,张辽、高顺等并州旧将,纪灵等淮南元从,乃至新降的文聘、黄忠、魏延,皆得其用。为何独独于我,便要一直圈在这建业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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