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七年的深秋,襄阳城迎来了它新的主人。时值晌午,秋阳明媚却不炙热,天空澄澈如洗,唯有几缕薄云悠然飘过。汉江之水在城外缓缓流淌,波光粼粼,仿佛也在为新主的到来而折射出异样的光彩。
城门大开,从城外一直延伸到城内主要街道,早已被文聘麾下的精锐士卒净街戒严。他们盔甲鲜明,持戈肃立,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确保万无一失。街道两旁,被允许观望的士民百姓挤得水泄累累,人人引颈翘首,既带着几分敬畏,又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好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紧张、期待与历史见证感的特殊气氛。今日,不再是兵戈相见的混乱,而是权力和平交接的庄严仪式。
未时刚过,远处传来了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号角声,紧接着是如同雷鸣般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与脚步声。一面巨大的、黑底金边的“袁”字帅旗首先出现在地平线上,在秋风中猎猎招展,如同指引方向的巨帆。随后,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是一支规模不大但极其精悍威武的仪仗卫队。
队伍中央,一辆装饰着金银纹饰、由四匹神骏白马牵引的华盖辂车缓缓而行。车驾上端坐一人,身着象征尊贵的玄色锦袍,外罩金线刺绣的麒麟纹披风,头戴进贤冠,面容沉稳,目光平和地扫视着前方这座雄城以及道路两旁的人群。他并未刻意散发出慑人的霸气,但那份久居人上、执掌生杀大权所形成的无形威仪,却让所有触及他目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正是雄踞东南的“仲公”袁术,袁公路。
他的车驾两侧,簇拥着鲁肃、阎象等心腹谋臣,以及纪灵等贴身扈从大将。整个队伍沉默而行,只有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清脆声响和甲叶摩擦的哗啦声,更衬托出一种肃穆庄严的氛围。
当车驾行至城门下时,早已等候在此的襄阳文武官员,在文聘的带领下,齐齐躬身行礼,声音洪亮而整齐:“恭迎仲公!愿仲公千岁!”
袁术在侍从的搀扶下,缓缓步下辂车。他并未立即入城,而是站在原地,目光首先落在了为首的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的文聘身上。他走上前两步,亲手将文聘扶起,动作显得十分郑重。
“文将军请起!”袁术的声音温和而有力,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襄阳得以保全,数十万军民免于涂炭,将军居功至伟!孤在寿春,亦闻将军忠勇果决,力挽狂澜,心中甚慰!” 他拍了拍文聘坚实的手臂,“孤已表奏将军为襄阳太守,加镇南将军,望将军继续为孤镇守此荆北门户,保境安民!”
文聘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更涌起一股知遇之感,沉声道:“聘,定不负仲公重托!愿为仲公效死!”
袁术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又转向一旁的蒯良(其弟蒯越已北上寿春)。他同样上前扶起,语气恳切:“子柔(蒯良字)先生,荆襄瑰宝,孤久仰大名。今荆州新定,百废待兴,正需借重先生大才,安抚士林,昌明文教。望先生不弃,助孤一臂之力。”
蒯良见袁术态度如此谦和礼遇,心中那点因易主而产生的忐忑消散大半,连忙躬身:“良,才疏学浅,蒙仲公不弃,敢不竭尽驽钝!”
袁术这番作态,并非全然表演。他深知,夺取一地靠武力,治理一地则需人心。文聘代表军队的稳定,蒯良代表士族的归心,此二人安抚妥当,襄阳乃至荆州便稳了大半。
入城后,袁术并未入驻昔日刘表的州牧府(那地方目标太大,也过于招摇),而是选择了城西一座原本属于某位已故豪商、经过紧急修缮和扩建的庄园作为临时行辕暨仲公府荆州分衙。此处既安全,又不过分僭越,显示出他此刻“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策略下的谨慎。
安顿下来的次日,袁术便在行辕正厅,召开了他接管荆州后的第一次正式军政会议。
与会者除了他从寿春带来的鲁肃、阎象、纪灵等人外,荆州本土的代表济济一堂:以文聘为首的军方将领,以蒯良为首的文官体系,甚至还包括了刚刚从荆南赶来汇报工作的吕范(负责接收桂阳、零陵),以及代表张辽(驻防荆南)的副将。值得一提的是,连在江陵前线与曹仁对峙的周瑜,以及镇守江夏的孙策,也都派来了重要的使者列席。整个大厅内,文武云集,俨然已是一个小朝廷的雏形。
会议的气氛起初有些微妙和拘谨。荆州本土官员大多屏息凝神,小心观察着这位新主的言行。
袁术端坐主位,神色从容。他首先再次肯定了文聘、吕范、张辽等人在收取荆南、稳定襄阳过程中的功绩,宣布了相应的封赏,引得麾下诸将面露喜色。接着,他话锋一转,面向所有荆州官员,声音清晰地宣布:
“自即日起,荆州治所,暂设于襄阳!原荆州所辖南阳(部分)、南郡、江夏、长沙、桂阳、零陵、武陵诸郡,政令、军令,皆由襄阳仲公府出!”
这话一出,等于正式将荆州纳入了他的直接管理体系,明确了襄阳作为新的政治军事中心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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