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9月,云南的雨季似乎比往年来得更为漫长,也更为缠绵。天空像是被一层厚重的灰幕紧紧笼罩,日日难见晴朗。那湿冷的雾气,宛如一层无形却又沉重无比的纱幔,悠悠地笼罩着滇南那一片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山峦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在广南通往文山的那条泥泞不堪的山路上,一支身着灰布军装的队伍正默默地、坚定地行进着。那军装,早已被连绵不绝的雨水和士兵们如注的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他们那瘦削却充满力量的身躯之上。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的脊梁依旧挺得笔直,如同那屹立不倒的山峰,彰显着无畏的坚毅。
这支队伍,乃是**第54军第14师的先头部队。他们的军靴,重重地踩在那烂泥之中,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
队伍之中,有一个名叫李铁柱的年轻班长。他面容刚毅,眼神中透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沉稳。
此刻,他正用那粗糙且布满老茧的手,用力地抹去脸上如注的雨水,同时警惕地扫视着两旁那浓密得几乎能吞噬一切光线的丛林。那丛林,宛如一个巨大的黑洞,隐藏着无数的未知与危险。
“班长,前面就是文山地界了。”一个满脸稚气的新兵压低声音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即将踏入新地界的兴奋。
李铁柱没有回头,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嗯”。他的目光,越过那层层叠叠、连绵不绝的山峦,能够看到南方那片刚刚沦陷的土地——越南。
就在一个月前,日军的铁蹄如凶猛的野兽般踏入了河内,整个印度支那半岛的战局瞬间发生了逆转。那曾经象征着繁华与通途的滇越铁路,如今却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剑,高悬在云南的头顶,随时都有可能落下,给这片土地带来灭顶之灾。
“都打起精神来!”排长那沙哑却充满力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在这寂静的山林中回荡,“从今天起,我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国门。身后就是咱们的父老乡亲,一步也不能退!”
排长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每一个士兵的心上。士兵们的脚步,下意识地加快了几分。他们深知,自己不再是普通的军人,而是这道南天巨盾上的一块坚不可摧的砖,一根坚韧不拔的铁。
**第54军,这支从抗日前线紧急调来的精锐之师,正沿着广南、富宁、马关,一直延伸到河口以东的漫长边境线,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血肉长城,严阵以待,守护着祖国的西南边陲。
时光匆匆流转,1941年的春天悄然来临。当第一缕轻柔的春风吹散了文山平坝那笼罩已久的薄雾时,第14师的师部已经稳稳地扎在了这个宁静而又充满生机的小镇上。
平坝,如其名一般,是一片被群山温柔环抱的平坦谷地。这里的土地肥沃无比,仿佛是大自然赐予的珍贵礼物,滋养着无数的生命。村落如棋子般星罗棋布地分布在这片土地上,炊烟袅袅,一派祥和的景象。
然而,在这看似宁静的表象之下,却隐藏着紧绷的神经和严阵以待的杀气。每一个士兵都深知,和平的背后是战争的阴影,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
师长陈烈,一个面容坚毅、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人,此刻正静静地站在师部作战室的地图前。他的身姿挺拔,如同一棵苍松,给人一种沉稳而可靠的感觉。
地图上,从马关到麻栗坡,再到中越边境的每一条蜿蜒曲折的山径、每一个险要无比的隘口,都被密密麻麻的红蓝标记所覆盖。那些标记,如同战士们心中的使命,清晰而又沉重。
陈烈的手指,重重地按在“越南”两个字上,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通过手指传递到那片土地上,阻止日军的侵略步伐。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绝,仿佛在向敌人宣告:这里,是我们的国土,绝不容侵犯!
“电报,军部。”一名参谋迈着匆匆的步伐快步走进,手中紧紧握着一封加密电报,神情严肃。
陈烈接过电报,迅速地扫过上面的内容。电文简短而严峻,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日军小股部队,沿边境线频繁试探,意图不明。命第14师,协同友军,加强警戒,务必将敌人阻击于国门之外。
“知道了。”陈烈将电报递还给参谋,目光依旧紧紧地停留在地图上,仿佛要从那上面找到应对之策,“传令各团,前沿阵地增加暗哨,夜间实行灯火管制。让工兵连再检查一遍所有的布雷区,一块石头也不能放过。”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说完,他缓缓地走到窗边,静静地望着操场上正在紧张训练的士兵们。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喊杀声震天,仿佛要冲破云霄,向敌人展示他们的无畏和勇敢。
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汉子,很多都是和他一样,从上海的废墟、从南京的城垣下九死一生逃出来的。他们心中充满了对日寇的仇恨,那仇恨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将他们的力量凝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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