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特工狂妃 第100章 以毒攻毒

那冰冷的、万物终焉的虚无感如同亿万根冰针，瞬间刺入慕之晴的识海！没有声音，没有光，只有一种绝对的“无”，疯狂地吞噬着她的感知、她的意识，甚至她存在的概念本身。灵魂本源的裂痕在这极致的寂灭之意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

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抵在慕容易琛胸口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几乎要立刻撤回。但一想到壁画上那道守护的身影，想到背上之人无意识中的痛苦呓语，她死死咬住牙关，鲜血从唇角溢出，硬生生扛住了那足以让灵魂冻结的冲击！

不能退！必须理解它！掌控它！至少……要能与它共存！

她不再试图用自身力量去对抗，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与归墟之钥碎片的深度融合状态，将那份“界定”的法则感悟提升到极致。她不再将这股寂灭规则视为外来的侵略者，而是尝试着，将其“界定”为自身感知的一部分，如同观察一片危险而致命的风景，不去触碰，只是去“看”，去“理解”其运行的规律。

渐渐地，那纯粹的、毁灭性的冲击感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仿佛直面宇宙终极规则的冰冷与浩瀚。她“看”到了那琉璃质硬壳深处，并非一片混沌的死寂，而是存在着某种极其精微、极其复杂的“结构”，那结构维系着一种绝对的平衡，将一切生机、能量、乃至时间与空间的痕迹，都“界定”于其外。这便是归墟之力的一角——并非单纯的毁灭，而是某种终极的“秩序”，一种万物终结后的“静”的秩序。

这个过程对她心神的消耗巨大，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灭。但她坚持着，额头的汗水凝聚成珠，不断滚落。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勉强在这种“观察”状态下稳定下来，虽然无法引动这股力量，却也不再像最初那样被其轻易侵蚀。她缓缓收回手，瘫坐在地，大口喘息着，眼神中却多了一丝明悟与沉重。

她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慕容易琛，他左肩的硬壳似乎因为她的“沟通”而微微流转过一丝乌光，旋即又恢复了沉寂。

必须尽快出发了。每一刻拖延，他父亲那边的危险就多一分。

她挣扎着起身，正准备重新背起他，忽然，怀中的黑石再次传来了异动！

这一次，并非指引方向的温热，而是一种……急促的、带着警告意味的震动！同时，她敏锐地感觉到，脚下这残破的能量站，那些早已冷却的能量管道深处，竟然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但正在迅速增强的能量流动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远程激活！

不好！

慕之晴脸色骤变！是那个逃走的构装体！它果然引来了同伴，并且……它们似乎有能力部分启动这个废弃的能量站来进行搜索或封锁！

她当机立断，不再犹豫，一把将慕容易琛背起，甚至来不及去看那幅壁画最后一眼，朝着与能量流动声相反的方向，也是地图上那断续箭头隐约指向的更深处，发足狂奔！

刚冲出那圆形舱室，身后就传来了金属闸门沉重落下的轰隆声！幽蓝色的扫描光束如同探照灯般，在错综复杂的通道内急速扫过！

她像一只被猎犬追赶的兔子，在迷宫般的钢铁残骸中亡命穿梭。身后的机械运转声和扫描光束越来越近，压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慕容易琛沉重的身体每一次颠簸，都让她感觉自己的骨头快要散架。

就在她即将被一道扫描光束锁定的刹那，她猛地拐进一条堆满废弃能量电池的狭窄通道，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通道尽头，是一个向下倾斜的、黑黝黝的破损管道口，里面散发着浓烈的锈蚀和尘埃气味。

没有其他选择了！

她咬紧牙关，护住背上的慕容易琛，纵身跳了下去！

身体在粗糙的管道内壁不断碰撞、翻滚，天旋地转。她只能死死抱住慕容易琛，用自己瘦弱的身躯尽量承受大部分的撞击。不知翻滚了多久，终于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和四溅的浑浊水花，两人重重摔进了一个冰冷刺骨、深及腰际的水洼之中。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呛了好几口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污水，剧烈的咳嗽起来。她第一时间去摸背后的慕容易琛，还好，他依旧昏迷，但似乎没有受到额外的撞击。

她挣扎着站稳，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早已停止运转的冷却水循环池底部，空间巨大而空旷，头顶是数十米高的、布满了锈蚀管道的穹顶，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破损的缝隙中透下，映照着漂浮着油污和未知杂质的水面。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形容的**气味。

暂时……安全了？那些构装体应该暂时找不到这里。

她拖着几乎麻木的双腿，艰难地将慕容易琛拖到水池边缘一块相对干燥、由混凝土浇筑的平台上。精疲力尽地瘫坐在他身边，看着他那张在微弱光线下依旧苍白的脸，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寻亲之路，为何如此艰难？每一步都踩着刀尖，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危机。

她伸出手，轻轻拂去他脸上沾染的污渍，指尖感受到那微弱的、却依旧顽强存在的生命温度。

不能放弃。

她闭上眼，开始运转功法，汲取着这污浊环境中那点稀薄得可怜的能量，试图恢复一丝力气。同时，她也将那丝刚刚通过与归墟规则“沟通”得来的明悟，缓缓融入自身力量的运转之中，尝试着更好地“界定”自身与外界的能量交换，更高效地过滤杂质，滋养己身。

时间在寂静与煎熬中缓慢流逝。

突然，一直昏迷的慕容易琛，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他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的、仿佛极其痛苦的嗬嗬声，灰烬色的眼眸骤然睁开！但那眼中，不再是之前的冰冷或沉寂，也不是方才那苍白的火焰，而是……一片混乱的、充满了疯狂与暴戾的暗红色！

“嗬……杀……！”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仅存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成爪，带着一股混乱而暴虐的气息，狠狠抓向近在咫尺的慕之晴的咽喉！

慕之晴瞳孔骤缩！根本来不及思考，几乎是本能地，她双手交叉格挡，同时将刚刚恢复的那点力量全力爆发！

砰！

一股混杂着慕之晴微薄灵力、归墟碎片“界定”之力以及慕容易琛那暴虐气息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将平台上的积水和污物震得四散飞溅！

慕之晴闷哼一声，只觉双臂剧痛，整个人被那股巨力震得向后滑出数尺，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混凝土墙壁上，喉头一甜，险些吐血。

而慕容易琛在一击之后，眼中的暗红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痛苦与茫然，他抱着头，发出一声压抑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哀嚎，身体蜷缩起来，剧烈地颤抖着，那左肩的琉璃质硬壳上，乌光与一种不祥的暗红色泽交替闪烁，极不稳定！

是那“噬界之影”的污染？！通过血脉联系或者那归墟之力的通道，影响到了他？！还是他父亲那边的情况急剧恶化，波及到了他？！

慕之晴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连滚爬爬地冲到他身边，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模样，心如刀绞。

“易琛！易琛！看着我！守住心神！”她抓住他冰冷而颤抖的手，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试图用自己微弱的神识和那丝对归墟规则的明悟，去安抚他混乱的意识，去帮助他压制那外来的污染和内在力量的暴走。

她的神识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一次次被那混乱与暴虐的气息冲散，灵魂本源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她没有放弃，一次次地重新凝聚，一次次地尝试沟通、引导。

汗水、血水、污水混合在一起，从她额头滑落，滴在他苍白的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不懈的努力和那丝归墟明悟的微妙作用下，慕容易琛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眼中的痛苦之色缓缓褪去，重新被那深不见底的疲惫与虚弱所取代。他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脸色同样苍白、嘴角还带着血痕的慕之晴，灰烬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近乎痛楚的清明。

“……对……不起……”他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愧疚。

慕之晴摇了摇头，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污渍，也抹了把自己脸上的狼狈，挤出一个疲惫却温暖的笑容：“没事……我们……继续。”

没有责怪，没有抱怨，只有一如既往的陪伴与坚定。

慕容易琛看着她，良久，缓缓闭上了眼睛，将头轻轻靠在了她的肩上，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也像是汲取着唯一的力量源泉。

慕之晴轻轻环住他，感受着他微弱却逐渐平稳的呼吸，望着头顶那几缕微弱的光，眼中泪光闪烁，却带着无比坚韧的光芒。

休息了片刻，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也确认慕容易琛的状态暂时稳定下来后，慕之晴重新背起他，找准一个方向，再次踏上了前路。

冷却水池的另一端，有一个被锈蚀管道半掩的出口。穿过出口，外面是一条更加狭窄、似乎是检修通道的金属甬道。沿着甬道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不同于机械嗡鸣的、哗啦啦的水声，以及……一股带着腥咸味道的、潮湿的空气。

当他们终于走出甬道尽头时，眼前的景象让慕之晴愣住了。

不再是冰冷的金属废墟，也不是荒芜的碎星荒原。

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涌动着灰色波涛的……汪洋！水面之上，笼罩着厚厚的、铅灰色的迷雾，遮蔽了天空，也遮蔽了远方的视线。只有脚下这片延伸入水中的、由某种抗腐蚀金属打造的破损平台，证明他们依旧处于某个巨大的人工造物之上。

海水并非正常的蔚蓝，而是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深灰色，散发着淡淡的腥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悲伤的沉寂气息。

这里，是哪里？

慕之晴取出地图，只见地图上代表他们位置的光点，已经移动到了那片代表废弃码头的符号边缘，而那个指向“渊寂之眼”的箭头，此刻正坚定地指向这片无边无际的灰色汪洋深处！

星链的下一段路程，竟然需要跨过这片神秘而诡异的海洋？！

她看着怀中再次陷入昏睡、脸色苍白的慕容易琛，又望向那片迷雾笼罩、不知隐藏着何等危险的灰色海洋，深吸了一口那带着咸腥和沉寂的空气。

没有退路，唯有前行。

她紧了紧背着他的带子，迈开脚步，踏上了那破损的平台，走向迷雾与海浪的深处。

身影，渐渐被铅灰色的迷雾吞噬。

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平台的基座，发出永恒的、寂寞的呜咽。

灰色的海水黏稠而冰冷，拍打着破损平台的金属边缘，溅起的水花带着一股陈腐的腥气。迷雾浓得化不开，像一块湿透的裹尸布，将视野压缩在周身数丈之内，连头顶那片本该是星空穹顶的结构，也只剩下模糊的、压抑的暗影。慕之晴背着慕容易琛，每一步都踩在湿滑、长满滑腻苔藓的金属板上，小心翼翼，生怕一个失足滑入那死寂的海水中。

他的重量几乎将她压垮，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肋骨的伤处，火辣辣地疼。灵魂本源那刚刚稳定些的裂痕，也因为这持续的负重和紧张而隐隐抽动。她只能咬紧牙关，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脚下，沿着平台边缘，向着地图箭头指引的、迷雾最深处的方向，缓慢挪动。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平台的尽头，隐约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向内凹陷的拱形入口。入口边缘锈蚀严重，残留着一些断裂的、粗如儿臂的能量缆线，如同垂死的触手。入口内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只有更加浓重的、混合着铁锈和海腥的气味从中涌出。

是通往更深处的路径吗？还是另一个陷阱？

慕之晴停下脚步，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着雾气，让她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又湿又冷。她侧耳倾听，除了海浪单调的呜咽和平台结构偶尔发出的、令人不安的金属呻吟，入口内一片死寂。

没有退路了。她回头望了一眼来路，浓雾早已吞噬了一切。

她深吸一口那令人作呕的空气，将背上的慕容易琛往上托了托，迈步踏入了那黑暗的拱形入口。

光线骤然消失，只剩下彻底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脚下的触感也变得不同，不再是金属，而是某种粗糙的、带着棱角的碎石地面。空气更加潮湿阴冷，带着一股地下洞穴特有的、泥土和霉菌的味道。

她不敢贸然深入，靠着入口附近的岩壁，将慕容易琛小心地放下来。从行囊里摸索出最后一块能发出微弱荧光的蕨类块茎，借着那点可怜的光晕，打量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洞穴一侧是他们进来的那个金属平台入口，另一侧则隐没在无边的黑暗中，不知通向何方。洞顶很高，看不到顶，只有滴滴答答的水声从上方传来，落在积水的洼地里，发出空洞的回响。

暂时……安全？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一阵极其轻微、却并非水声的“沙沙”声打破。那声音来自洞穴的深处，细密而持续，像是无数只脚在爬行。

慕之晴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握紧了手中那块边缘早已磨钝的金属片，将荧光块茎举高，紧张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黑暗中，亮起了点点幽绿色的光芒，如同鬼火，越来越多，缓缓向他们靠近。借着微光，她看清了——那是一只只拳头大小、甲壳黝黑发亮、长着无数细足和一对巨大螯钳的怪虫！它们如同潮水般从洞穴深处涌出，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和昏迷的慕容易琛，螯钳开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

是“蚀铁虫”！一种以金属和能量为食、通常群居在废弃机械设施附近的虚空生物！

慕之晴头皮发麻。若是平时，她或许还能周旋，可现在，她灵力几近枯竭，还带着一个重伤昏迷的人！

虫潮越来越近，那“沙沙”声和“咔哒”声汇成一片，如同死亡的催命符。

她猛地将荧光块茎朝虫潮扔去，试图吸引它们的注意力，同时转身就想背起慕容易琛逃离。可虫潮数量太多，速度太快！几只冲在前面的蚀铁虫已经跃起，带着腥风，扑向靠在岩壁上的慕容易琛！

“不！”

慕之晴目眦欲裂，想也不想就扑了过去，用身体挡在他前面！

嗤啦！

蚀铁虫锋利的螯钳划破了她的手臂和后背，带来钻心的疼痛，暗红色的血液瞬间涌出。更多的蚀铁虫蜂拥而上，爬上她的身体，啃噬着她的衣物和皮肤！

剧痛和恐惧让她几乎晕厥，但她死死护住身后的慕容易琛，徒劳地用手臂挥舞、拍打，却根本无法阻止那无数的虫足和螯钳。

就在她即将被虫潮彻底淹没的绝望时刻——

一直昏迷的慕容易琛，身体再次猛地一震！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混乱、充满了毁灭与痛苦气息的暗红色能量，如同失控的火山，猛地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尤其是他左肩那琉璃质硬壳，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暗红色裂纹，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中破壳而出！

“吼——！”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暴戾与痛苦的咆哮，猛地睁开了双眼！那双灰烬色的眼眸，此刻完全被疯狂的暗红色占据，看不到一丝理智！

他仅存的右手胡乱地挥舞着，那失控的暗红色能量随着他的动作四散冲击！爬上慕之晴身体的蚀铁虫，在接触到那能量的瞬间，便如同被投入炼狱，甲壳瞬间变得通红，然后“嘭”地一声炸裂开来，化为飞灰！

然而，这无差别的攻击也同样波及到了近在咫尺的慕之晴！一股混乱而灼热的能量狠狠撞在她的背上，将她整个人掀飞出去，重重砸在数丈外的岩壁上！

“噗——！”

慕之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她意识消散的前一刻，只看到那片被暗红色能量笼罩的区域，虫潮在凄厉的嘶鸣中成片湮灭，而那道失控的灰色身影，在能量的中心发出痛苦而疯狂的咆哮，左肩的硬壳裂纹中，隐隐有如同活物般的暗影在蠕动……

不知过了多久，慕之晴是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醒来的。浑身无处不痛，尤其是后背和手臂，火辣辣的一片。她挣扎着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冰冷的洞穴地面上，周围一片死寂。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和“咔哒”声消失了，蚀铁虫潮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猛地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心中大骇，慌忙四下寻找。

慕容易琛就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他周身的暗红色能量已经平息，左肩硬壳上的裂纹依旧狰狞，但那种不祥的蠕动感似乎消失了。他双眼紧闭，脸色是一种近乎死亡的灰白，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仿佛刚才那场失控的爆发，彻底耗尽了他所有的生机。

“易琛！”慕之晴连滚爬爬地扑到他身边，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感受那微弱的脉搏，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他还活着……但状态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糟糕！

她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撕下身上还算干净的布料，蘸着洞穴岩壁上渗出的、带着土腥味的冷水，一点点擦拭他脸上、身上沾染的污秽和血痂。然后，再次将双手抵在他冰冷的胸口，试图渡入力量。

然而，这一次，她感受到的是一堵更加厚重、更加冰冷的“墙”。那不仅仅是荒芜剑意和归墟规则的排斥，更夹杂了一种……仿佛来自“噬界之影”的、充满恶意的污染力量，牢牢地锁死了他的生机！

她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

绝望，如同这洞穴深处的黑暗，一点点吞噬着她的心。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她瘫坐在地，看着他那张苍白而安静的脸，泪水无声地滑落。从相遇至今，无数次生死边缘，他们都挣扎着闯了过来。难道真的要止步于此？

不！

她猛地擦干眼泪，眼中重新燃起不屈的火焰。一定还有办法！壁画上提到过，“引归墟，以毒攻毒”！虽然危险，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她再次将心神沉入体内，不顾灵魂本源的抗议，强行凝聚起那丝与归墟之钥碎片融合的力量，以及方才对归墟规则那点微弱的“理解”。她不再试图向慕容易琛渡入生机，而是尝试着，引导自身这丝力量，极其小心地，去接触、去“勾动”他左肩硬壳深处，那沉寂而危险的归墟本源！

这是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危险的举动！如同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跳舞！

她的神识刚刚触及那琉璃质硬壳，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寂灭之意便反噬而来！这一次，不再是观察，而是真正的接触与引动！

“呃啊——！”

慕之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七窍中都渗出了细密的血丝，灵魂仿佛被瞬间冻结、撕裂！但她没有退缩，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凭借着那点对“界定”法则的感悟，如同最精密的刻刀，试图在那狂暴的寂灭之力中，寻找到一丝可以被引导的“缝隙”！

过程如同凌迟。她的意识在绝对的“无”与自身存在的“有”之间被反复撕扯，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皮肤表面甚至开始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被彻底同化、归于虚无的刹那——

她终于，在那片寂灭的混沌深处，“看”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遵循着某种古老规则的“脉络”！

就是现在！

她用尽最后的力量，引导着自身那丝融合了碎片之力的能量，如同最纤细的银针，精准地刺入了那道“脉络”！

嗡！

一股精纯而冰冷到极致的归墟之力，被她极其艰难地、一丝丝地，从慕容易琛的左肩硬壳中“引”了出来！这力量并非用来攻击，而是被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流向慕容易琛体内那些被“噬界之影”污染、堵塞的生机节点！

以毒攻毒！

归墟那绝对的“寂灭”特性，与“噬界之影”那充满恶意的“污染”力量，如同天敌般相遇，瞬间发生了激烈的湮灭与对抗！

慕容易琛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脸上浮现出极度痛苦的神色，灰白色的皮肤下，隐隐有暗红色的污秽气息和灰黑色的寂灭之光交替闪现、相互侵蚀！

慕之晴紧紧盯着他，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敢有丝毫分神，全力维持着那丝危险的引导。她自己的状态也糟糕到了极点，灵魂本源摇摇欲坠，引动归墟之力的反噬让她如同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终于，在慕之晴感觉自己即将油尽灯枯、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前一刻，慕容易琛体内的对抗渐渐平息。那暗红色的污染气息似乎被压制、净化了大半，虽然未能根除，但不再死死锁住他的生机。而那股被引动的归墟之力，也在这个过程中消耗殆尽，重新归于沉寂。

慕容易琛抽搐的身体缓缓平复，脸上痛苦的神色褪去，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比之前顺畅、有力了许多！最明显的是他左肩的硬壳，那蛛网般的暗红色裂纹虽然依旧存在，但颜色淡了不少，不再有那种活物蠕动的惊悚感。

成功了……暂时……

慕之晴看着这一幕，紧绷的心弦一松，无尽的疲惫和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她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意识，重重地倒在了慕容易琛的身边。

阴暗的洞穴内，只剩下两道昏迷的身影，依偎在冰冷的岩石上，如同暴风雨后两片相依的落叶。

远处，隐约有哗啦啦的水声传来，似乎这条地下暗河，即将汇入某个更广阔、也更未知的水域。

而通往“渊寂之眼”的路，依旧漫长，布满了荆棘与未知的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