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失重、以及一种仿佛灵魂被剥离肉身的奇异撕扯感。
这是林逍然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觉。他仿佛漂浮在一条由无数流光构成的隧道之中,四周是扭曲旋转的色块和无法理解的几何图形,时间与空间在这里失去了固有的意义。唯有怀中两块源核传来的、微弱却持续的温热,以及一丝若有若无、连接着遥远彼端的银色因果线,提醒着他自身的存在。
他试图调动神识,却感觉识海如同被冻结的湖泊,晦涩凝滞,每一次微小的念头转动都带来针扎般的剧痛。身体更是如同散了架,经脉空空如也,传来阵阵虚脱的酸软。唯有那历经磨砺的逍遥道心,如同磐石般稳固,支撑着他没有在这诡异的穿梭中彻底迷失。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万年。
前方的流光骤然变得稀疏,扭曲的色块逐渐沉淀、稳定。一股巨大的、柔和的推力从身后传来,将他“推”出了这条光怪陆离的通道。
“噗通!”
重物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伴随着几声闷哼和压抑的惊呼。
林逍然重重摔落在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撞击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一阵气血翻腾,差点再次昏厥过去。他强忍着不适,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的仙宫秘境、也不是扭曲的异度空间,而是一片……无比荒凉、死寂的废墟。
天空是永恒的暗红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厚重得令人窒息的尘埃云层,低低地压在天际,散发出微弱而病态的光晕,勉强照亮了下方的世界。
他们似乎身处一条巨大的、由某种暗沉金属构筑的“管道”内部。管道直径超过百丈,内壁布满了斑驳的锈迹和巨大的、仿佛被巨兽利爪撕裂的破损。管道向前后两个方向无限延伸,没入视线的尽头,深邃得令人心慌。
管道之外,是更加令人震撼的景象。无数类似结构的巨大管道、断裂的桥梁、倾颓的金属高塔、以及各种奇形怪状、无法辨认原本用途的巨型建筑残骸,相互纠缠、堆叠,构成了一座望不到边际的、冰冷而死寂的钢铁丛林。许多建筑残骸上,还残留着一些巨大而奇异的符号和纹路,风格古朴,与现今万星海流行的任何一种文明形制都截然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金属锈蚀味、尘埃味,以及一种……仿佛沉淀了亿万年的、万物终焉的死寂气息。这里的灵气稀薄到了极点,几乎难以感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惰性的、带着微弱辐射的虚空能量,让人极不舒服。
“这里……就是门后的世界?”百晓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周围如同巨兽尸骸般的景象,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这哪里是什么上古秘境,分明是一座……死掉的巨城废墟!”
苏灵儿和冷凝霜也相继起身,她们的状态稍好,但脸色也都十分凝重。苏灵儿第一时间来到林逍然身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检查他的伤势,柔和的治疗灵力再次渡入他体内。
“林师兄,你感觉怎么样?”
林逍然张了张嘴,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勉强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还活着。他目光扫过众人,看到石坚虽然脸色苍白,但还能站着,烬和星烬族战士们也陆续起身,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人数似乎没有减少,心中稍安。
“灵力恢复极其缓慢,这里的能量环境……很糟糕。”冷凝霜感受了一下自身状态,冰蓝色的眸子扫过暗红色的天空和荒芜的大地,“而且,有种很强的压制力,神识探查范围不足平时的三分之一。”
众人闻言,纷纷尝试,果然发现神识如同陷入泥沼,难以延伸。这对于在陌生险地探索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我们先离开这条‘管道’,找个相对隐蔽的地方,让林老弟恢复一下。”百晓生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发挥出情报官的素养,开始观察地形,“这地方太开阔,容易成为靶子。”
众人没有异议。在苏灵儿和冷凝霜的搀扶下,林逍然勉强站起。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沿着巨大的管道内侧移动,寻找着出口。
管道内异常安静,只有众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空旷的空间内回荡,更添几分诡异。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万年的金属尘埃,踩上去软绵绵的,不留痕迹。
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发现了一处管道壁上的巨大破口,边缘扭曲撕裂,仿佛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从外部硬生生撞开。透过破口,可以看到外面是更加错综复杂的建筑残骸和狭窄的“街道”。
“从这里出去。”百晓生当先探出头,仔细观察了片刻,确认附近没有危险的气息,才示意众人跟上。
钻出管道,踏上由破碎金属板铺就的“地面”,众人仿佛置身于一座被放大无数倍的、废弃的机械城市模型之中。四周是林立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结构,奇形怪状,许多还连接着粗大的、早已停止能量输送的管线。一些地方散落着巨大的、如同骨骼般的白色碎片,散发着微弱的能量辐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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