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扇由归墟印开启的光门,虚空遁影梭仿佛驶入了一片沸腾的海洋。不再是外界那片死寂的虚无,这里充斥着狂暴而原始的混沌气流,五光十色,却又混乱不堪。这些气流如同潮汐般汹涌澎湃,时而凝聚成地水火风的雏形,时而又崩解为最基本的能量粒子,其间还夹杂着无数破碎的法则碎片,如同海洋中的浮冰,相互碰撞、湮灭、重生。
“混沌潮汐……”林逍然感受着外界那足以轻易撕碎寻常元婴修士的狂暴能量,神色肃穆。根据归墟引传来的信息,这里是归墟之源外围的“混沌之海”,是万物未分、法则未定时状态的某种映照。那些潮汐,便是混沌能量规律性的涨落。
遁影梭在这片混沌之海中,比在之前的法则剥离场更加艰难。狂暴的气流冲击着梭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表面的防护灵光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崩溃。钱多多不得不将大量灵石投入遁影梭的能量核心,并不断打出稳固法诀,才勉强维持住飞梭的稳定。
“林兄,这鬼地方比外面还离谱!神识在这里完全没用,跟睁眼瞎一样!”钱多多满头大汗,他的神识探出梭外,立刻就被混乱的混沌气流搅得粉碎,根本无法探测前方路径。
林逍然的情况稍好,他的元神初胚本质更高,太初归元力也对混沌能量有一定的适应性。但即便如此,他的神识也只能在遁影梭周围极小的范围内维持清晰,再远便是一片模糊。他只能依靠归墟引那坚定不移的指向,以及自身对能量流动的细微感知,小心翼翼地操控遁影梭,在狂暴的潮汐间隙中穿行。
“跟紧归墟引的指引,尽量避开那些能量漩涡和法则碎片密集的区域。”林逍然沉声道,全神贯注。他感觉自己仿佛在驾驭一叶小舟,航行于天地初开时的狂暴海洋,稍有不慎便是舟毁人亡。
突然,前方一片原本相对平静的混沌气流猛地向内塌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恐怖的吸力传来,竟要将遁影梭强行拖拽进去!
“不好!是混沌漩涡!”钱多多脸色煞白。
林逍然临危不乱,元神初胚疯狂推演,瞬间判断出漩涡的能量薄弱点。他猛地将太初归元力注入遁影梭核心,飞梭发出一声不甘的嗡鸣,灵光暴涨,强行挣脱了大部分吸力,以一个极其惊险的角度,擦着漩涡的边缘堪堪掠过!
梭体剧烈震荡,钱多多甚至能听到外层防护阵法碎裂的声音。
“好险……”他刚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遁影梭脱离漩涡范围的刹那,异变再生!
周围的混沌气流仿佛被某种力量扰动,色彩骤然变得斑斓而扭曲。一幕幕光怪陆离、支离破碎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片,突兀地出现在混沌潮汐之中,将遁影梭包裹。
他们看到星辰在瞬间诞生又湮灭,看到庞大的远古巨兽在洪荒大地上咆哮,看到辉煌的文明建立起通天塔楼又在战火中化为废墟,看到陌生的修士在雷劫下灰飞烟灭……这些景象真实得可怕,蕴含着强烈的情感与意志碎片,疯狂地冲击着两人的神魂。
“是纪元残影!”林逍然瞬间明悟。归墟吞噬一切,连时间与历史都无法逃脱。这些破碎的景象,便是过往无数纪元、无数世界被归墟吞噬时,留下的最后印记,是凝固在混沌中的“记忆碎片”!
这些残影不仅干扰视线,更携带着各自纪元终结时的绝望、不甘、疯狂或是释然等极端情绪,如同无形的利刺,攻击着闯入者的道心。
“守住心神!这些都是虚幻的过往!”林逍然厉声喝道,逍遥道心运转,如同一盏明灯,在纷乱的残影中保持着一片清明。他以太初归元力护住自身与钱多多的识海,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精神冲击。
钱多多也知厉害,紧守丹田,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某种清心咒法,胖脸上汗如雨下,显然抵挡得极为辛苦。
遁影梭在这片由纪元残影构成的迷障中艰难穿行,速度再次慢了下来。那些破碎的景象光怪陆离,有时是美轮美奂的仙境瞬间崩塌,有时是亿万生灵在末日灾劫中哀嚎,有时则是完全无法理解的、属于异类文明的诡异仪式……
突然,一幅残影引起了林逍然的特别注意。
那是一片浩瀚的星空,无数银灰色的、结构精密的造物,正冷漠地“处理”着一片陷入黑暗的星域。它们抽取星辰能量,分解物质,抹除生命痕迹……动作高效而无情。
是观测者!
这幅残影所记录的,赫然是观测者执行“清理”任务的景象!那股绝对的、非人性的规则感,与他在星陨之墟和葬星谷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紧接着,另一幅相关的残影闪过:一些强大的生灵,似乎察觉到了纪元轮回的真相,他们不甘于被“清理”,联合起来,试图建造巨大的方舟,逃离所在的世界,寻找新生之地……但最终,方舟或是迷失在时空乱流,或是被观测者拦截、分解……
“起源方舟……原来不止一个。”林逍然心中震撼。他所在的星陨之墟的方舟,并非特例。在无尽的纪元长河中,曾有无数文明试图对抗归墟,对抗观测者,但似乎……都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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