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死光被击散的余波仍在湖底震荡,周天星衍大阵光罩上裂痕遍布,如同风中残烛,却终究未灭。联军上下,劫后余生的庆幸尚未散去,便又投入到紧张的救治与修复之中。
星荧之森深处,林逍然在苏灵儿不惜代价的治疗和星钥持续不断的滋养下,稳住了伤势。神魂上的烙印依旧冰冷刺骨,但那种无时无刻的侵蚀感,因之前“变数”冲击而减弱了几分,让他得以集中精神思考。
“它畏惧‘变数’……”林逍然靠坐在星荧母株旁,脸色苍白,眼神却锐利如鹰,“这意味着,纯粹的力强者胜,在我们与它之间不成立。我们的优势,在于不可预测性,在于打破常规的思维。”
百晓生蹲在一旁,用树枝在地上飞快地划拉着各种阵符和能量流向图:“利用烙印传递虚假信息……理论可行,但风险极高。那‘暗影’的意志层次远超我们,寻常的幻象或误导,恐怕瞬间就会被识破。”
“所以,不能是简单的幻象。”林逍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星钥碎片冰凉的表面,“需要是……基于真实,却又扭曲真实的‘虚像’。要让它觉得,它所‘看’到的,是合乎逻辑的推演,却不知这逻辑的起点,是我们为它设下的陷阱。”
他看向玄诚真人:“掌门师伯,我们需要一场‘表演’,一场足够逼真,能通过这烙印,让它‘相信’的表演。”
玄诚真人沉吟道:“你想如何表演?”
“示敌以弱,诱敌深入。”林逍然缓缓道,“让它‘看到’,我因烙印侵蚀,伤势恶化,意识濒临崩溃,星钥力量失控,联军内部因此产生分歧,阵法修复缓慢,防御出现巨大破绽……”
“这太危险了!”苏灵儿立刻反对,“你现在的状态,根本经不起任何折腾!若是假装伤势恶化,一个控制不好,假伤就变成真伤了!”
“不仅如此,”清虚子长老也蹙眉道,“即便骗过了它,若它真的趁‘虚’而入,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如何抵挡?这无异于引狼入室!”
“正因为危险,它才可能相信。”林逍然目光扫过众人,“我们需要赌一把。赌它在遭受‘变数’冲击后,会变得更加谨慎,也更渴望尽快清除我这个‘错误节点’。赌它会选择它认为‘风险最低、收益最大’的方式——比如,在我‘最脆弱’的时候,通过烙印直接进行更深层次的精神侵蚀或控制,而不是再次发动耗费巨大的物理攻击。”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为它准备好这个‘陷阱’。在它以为胜券在握,将意志大量投入烙印之时,利用星钥、星荧之森以及我们所有的力量,给予其意志核心一次重创!即便不能消灭它,也要让它短时间内无法再轻易动用这种层面的力量,为我们争取宝贵的恢复和反击时间!”
营救云渺、中断黑日、窃取源质……一次次行动早已证明,林逍然在绝境中寻找战机的能力。他的计划虽然疯狂,却总能在不可能中撕开一道口子。
几位真人交换着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决断。眼下局势,确实已无万全之策,唯有行险一搏。
“你需要我们怎么做?”玄诚真人最终问道。
“首先,需要百晓生师兄布置一个大型的‘幻心迷踪阵’,不是作用于外界,而是作用于营地内部,模拟出我伤势恶化、灵力失控、甚至与同门冲突的幻象。这些幻象的能量波动要足够真实,能透过烙印被感知。”
“其次,苏师姐,我需要你配合我,在我‘失控’时,表现出焦急、无助,甚至尝试‘强行封印’我的姿态。你的情绪和灵力波动,是骗过那意志的关键。”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林逍然看向三位真人和墨渊等核心弟子,“当那意志被引入,在我识海中与星钥和森林之力对抗时,营地需要展现出‘外强中干’的防御,既不能让它觉得是空城计,又要留下足以让它心动的‘破绽’。并且,要做好准备,一旦我的反击开始,无论成功与否,都可能迎来敌人疯狂的物理报复,届时,需要你们顶住!”
计划细致而凶险,每一个环节都不容有失。
没有更多时间讨论,联军再次高效运转起来。百晓生带领阵法弟子,开始在营地内部隐秘处刻画“幻心迷踪阵”的阵基。苏灵儿调整着自身灵力,准备配合林逍然进行那场危险的“表演”。三位真人则开始调整防御部署,刻意在某些区域留下看似因“内耗”而导致的防御薄弱点。
林逍然则再次闭上双眼,全力收敛自身气息,甚至主动引导一丝太初归元力,模拟出经脉紊乱、源核不稳的假象。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如同在悬崖边行走,既要让那烙印背后的意志“看”到他想让它看到的,又不能真的让自身伤势失控。
准备工作持续了整整一日。
当夜幕(以湖底光线的明暗变化为准)再次降临,一切准备就绪。
林逍然深吸一口气,对苏灵儿和护法的玄诚真人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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