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冰冷中沉浮。
洛青舟感觉自己像是一叶破碎的孤舟,被抛入了狂暴的宇宙海啸之中,每一次精神的浪头打来,都几乎要将那点微弱的自我认知彻底拍散。**的痛苦反而变得模糊,唯有那股盘踞在法则核心处的寂灭之力,如同最恶毒的冰蛭,持续不断地吮吸着他的生命力,释放着“万物终亡”的腐朽意念,试图将他的意志也一同拉入永恒的沉眠。
传送通道崩溃时的那股毁灭性撕扯力,几乎将他的肉身和灵魂都扯成了碎片。若非在最后关头,他强行调动所有残余的法则之力护住了心脉与识海,恐怕早已在空间乱流中被彻底湮灭。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一阵剧烈的、仿佛全身每一寸骨骼都被碾碎的痛楚,将他从深沉的昏迷中强行拽醒。
“咳……咳咳……”
他猛地咳嗽起来,喷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带着冰碴的、暗红色的血沫,那是内脏被寂灭之力侵蚀的征兆。刺骨的寒意从体内深处弥漫开来,与外界环境的冰冷里应外合,几乎要冻结他的思维。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聚焦。
入目所及,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锈红色的荒凉大地。天空是压抑的昏黄色,没有恒星,只有一些破碎的、散发着微弱不详光芒的星云状物质,如同垂死巨兽溃烂的伤口,点缀在苍穹之上。稀薄而冰冷的空气带着浓重的金属粉尘气味和某种辐射性的刺痛感,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刀片。
他正躺在一个巨大的、由某种合金构成的残骸凹陷处。这残骸像是一截断裂的巨型舰船龙骨,边缘扭曲撕裂,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锈蚀和尘埃,不知在此地暴露了多么漫长的岁月。放眼望去,类似这样的残骸随处可见,如同巨人的尸骨,散落在这片广袤而死寂的锈红荒漠之上,形成了一片规模宏大的……飞船坟场。
“这里……是哪里?”
洛青舟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发现自己虚弱得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异常困难。神念如同被冻结的溪流,只能勉强离体数丈,便被空气中弥漫的某种干扰和自身的沉重伤势所阻断。他内视己身,情况糟糕得无以复加。
经脉多处断裂萎缩,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丹田气海近乎枯竭,原本璀璨的法则核心此刻黯淡无光,被一层粘稠的、不断蠕动的紫黑色寂灭能量如同蛛网般紧紧包裹、侵蚀着;肉身更是千疮百孔,多处骨骼出现裂纹,内脏器官都蒙上了一层灰败的死气。若非生生造化丹的药力尚未完全消散,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恐怕他早已生机断绝。
绝境! 真正的、比面对寂灭之眼和铁骸王庭时更加令人绝望的处境!
没有盟友,没有资源,身负足以致命的道伤,流落在一个完全未知、充满敌意且能量稀薄(他勉强能感知到,此地的天地能量不仅稀薄,而且异常狂暴,难以吸收)的绝地。
一股深沉的无力感和冰冷彻骨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自从踏上道途,他从未如此刻般接近死亡,如此刻般脆弱。
就在这时,那盘踞在法则核心处的寂灭之力,似乎感应到他意识的苏醒,猛地一阵躁动,更加疯狂地向他识海发动冲击,无数充满死亡与终结意味的幻象纷至沓来:星辰熄灭,文明崩塌,万物归墟……试图将他的意志彻底拖入永恒的黑暗。
“滚出去!”
洛青舟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痛楚让他精神一振,凭借着一股不屈的意志,强行守住了识海最后一点清明。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还没有找到归墟之井的真相,还没有解开星域破碎的秘密,更重要的是——他洛青舟,绝不能如此窝囊地、悄无声息地死在这片无名的废墟之中!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伤势的痛苦和精神的侵蚀。他开始以强大的意志力,强行约束体内那微弱得可怜的力量,如同最精密的工匠,尝试去梳理堵塞断裂的经脉,驱散侵蚀肉身的死气。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次细微的能量调动,都像是在撕裂灵魂,并且会引动寂灭之力更凶猛的反扑。
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时间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中仿佛失去了意义。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几天。洛青舟依旧躺在那个残骸凹陷里,脸色灰败,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他仅仅是将最致命的几处肉身创伤勉强稳定住,不再恶化,但对于核心处的寂灭之力和几乎崩溃的法则根基,依旧束手无策。此地的能量环境太恶劣,他无法得到有效的补充,完全是坐吃山空。
照这样下去,最多再有几天,当生生造化丹的最后药力耗尽,他便会油尽灯枯,被寂灭之力从内而外彻底吞噬。
难道……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就在他心神再次泛起一丝涟漪,意识因为虚弱和侵蚀而逐渐模糊之际——
“……坐标……确认……传承……等待……”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古老而苍茫意味的信息流,如同跨越了无尽时空的无线电波,突兀地、直接地在他近乎冻结的识海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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