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锁：三界星轨为证 第8章 刍狗弑主·血诏倒戈

时间被压缩成薄脆的一片，悬于刀锋之下。

那柄吞噬了劣质情魄、苏醒过来并散发着不祥黑光的守墓人刻刀，并未如预想般斩向沸腾的规则蛆潮或那片破损的规则裂缝。它高高悬停，刀身上那些活过来的、蠕动着的漆黑符文，如同无数只邪恶的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沈砚星和灵汐月！

更准确地说，是“盯”住了他们两人之间，那条因被迫共情、灵魂撕扯而短暂形成的、无形却坚韧的痛苦纽带！那条纽带此刻在刻刀的感知中，仿佛比任何规则裂缝都更加“诱人”，更加……需要被“修剪”和“清除”！

冰冷的、纯粹的毁灭意志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率先轰击在两人的灵魂之上！

“不——！”灵汐月发出了濒死的尖啸！她比沈砚星更能感受到那刀锋所指向的恐怖——那不仅仅是要杀死他们，更是要从根本上否定他们刚刚在极致痛苦中诞生的、脆弱却真实的理解与联结！是要将灵魂都彻底抹成虚无！

一种远超之前被操控的、源自生命本能的绝望反抗驱使着她！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将怀中那枚已经布满裂纹、在与沈砚星掌心融合时就已不堪重负的潮汐石，狠狠地向上一推，试图挡在那斩落的漆黑刀锋之前！

“别！”沈砚星意识到她想做什么，但阻止已来不及！

咔嚓——！！！

清脆得令人心碎的碎裂声响起。

潮汐石甚至没能延缓刀锋片刻，便在接触的瞬间彻底爆裂开来！

然而，从破碎的潮汐石内部汹涌而出的，并非灵汐月赖以生存的色界光能或光音天血脉之力，而是……一大股粘稠的、死寂的、与周围无色界同源却更加精纯恐怖的“无”之污染！

这股力量漆黑如墨，散发着绝对的虚无与终结气息，仿佛早已被提前封存在宝石核心，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轰然爆发，瞬间将灵汐月残存的光凝态进一步侵蚀、染黑！

“怎…怎么会……”灵汐月星眸中的光芒几乎彻底熄灭，只剩下无尽的震惊与茫然。她的身体，她的本源……早已被种下了这种东西？！是谁？什么时候？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甚至让那柄充满毁灭意志的刻刀都微微一顿，似乎对这喷涌而出的、与它力量同源却更加“纯粹”的污染也感到一丝意外。

而就在这致命的停顿刹那——

沈砚星的脑中如同炸开了锅！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仿佛跨越了时空，在他意识的最深处疯狂咆哮，几乎要撕裂他的理智！

一个是祖父沈罡那带着血性与疯狂的嘶吼：「就是现在！星儿！用那滴血！那滴烙进你掌心的血！把它捅进那污秽的中心去！」

另一个，则是墨无妄那永远冰冷的、此刻却罕见地带上一丝急促的断喝：「执行！风险阈值已破界！婚书第三千七百条隐藏协议启动——以饲主之血，行最终反噬！」

那滴血？！掌心的血？！

沈砚星猛地看向自己那只焦黑残破、至今仍在淌血的手掌！那上面不仅有古玉的灼痕、祖父的密文，更在之前被灵汐月强行按入潮汐石时，沾染了她光音天的本源力量和……刚刚爆开的无色界污染！

三种截然不同、本该互相冲突的力量，此刻在他的伤口处达成了某种诡异而危险的平衡，并随着他的血液缓缓流淌！

没有时间思考了！

信任那冥冥中的指引，或许是唯一的生路！或者说，是唯一不那么快死去的路！

“啊啊啊——！”沈砚星发出了不像人类的咆哮，那只残破的手掌五指贲张，不再是拳头，而是如同野兽的利爪，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狠狠地插进了潮汐石爆开后、那团正在疯狂侵蚀灵汐月同时也污染着周遭空间的漆黑污染中心！

噗嗤！

仿佛捅进了一片绝对寒冷的、正在不断湮灭的虚空！他的手臂肉眼可见地失去血色，皮肤冻结、坏死！

但同时——

他另一只手抓着的那本噬缘王兽皮婚书，仿佛闻到了最极致的“风险”美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暗红光芒，竟主动地、贪婪地顺势吸附在了他插入污染中心的手臂上！

书页疯狂地自动翻动，上面墨无妄原本冰冷的字迹此刻如同痉挛般剧烈扭曲、重组，浮现出全新的、散发着滔天危险气息的猩红指令：

「警告！风险超限！超出计算框架！」

「最终对冲协议强制激活！」

「协议代号：饲主反噬！」

「目标锁定：规则刻刀·深度污染体！」

「执行者：婚书（媒介）、饲主之血（引信）、无色界污染（燃料）！」

「执行！」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合了极致痛苦、疯狂、虚无与一丝悖逆之力的能量洪流，以沈砚星的手臂为桥梁，以婚书为放大器，轰然爆发，并非向外，而是沿着那条无形的联系，反向冲向了那柄漆黑的守墓人刻刀！

刻刀身上那些蠕动的漆黑符文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巨拳狠狠击中！它们散发出的贪婪与毁灭意志瞬间被另一种更加蛮横、更加混乱的力量覆盖、侵蚀！

那种力量……带着一丝墨无妄的冰冷算计，带着沈砚星绝境反击的疯狂，带着灵汐月被污染的绝望，更带着无色界“无”本身的虚无特性！

“嗡……锵……！”

巨大的刻刀发出了刺耳的、仿佛金属哀鸣般的震颤！它那坚定不移斩落的轨迹骤然扭曲、僵停！

然后，在所有人（包括那些被控制的守墓人）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那漆黑邪恶的刀尖，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扳动，剧烈地颤抖着，一点点地、艰难地……转向！

它越过了瘫倒在地的灵汐月，越过了手臂坏死、面目狰狞的沈砚星，最终，死死地锁定了远处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翻滚的灰白雾霭深处！

锁定了那道不知何时悄然浮现、若隐若现的、由纯粹墨色构成的虚无身影！

——墨无妄！（或者说，是他投射在此地的一个意识焦点）

刀尖所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那凝聚到极点的、混杂了多种极端力量的反噬意志所冻结！

一个通过刻刀震颤发出的、混合了无数杂音却依旧能听出惊怒的意念，破碎地回荡开来：

「契…约…反…哺……」

「目…标…更…改……」

「真…正…的…饲…主……」

墨无妄那一直古井无波的墨色身影，在此刻终于出现了清晰的、剧烈的波动！

他“看”着那柄指向自己的、灌注了自身“风险对冲”协议却彻底失控的武器，沉默了一瞬。

然后，发出一声听不出是恼怒还是赞叹的、极其复杂的低语：

“呵……以我之矛，攻我之盾……”

“这‘对冲’产生的‘风险增殖’……”

“倒真是……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