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沐扬。”
林易暖的声音很轻,他第一次听到林易暖这样叫他的名字,似乎有些无助。
温沐扬手中的动作顿住了,怔了一下,他抬头抬头时嘴角已经扬起温柔的弧度:
“醒了?正好。”
林易暖这才注意到,温沐扬推着一辆小推车在顶坡处,上面固定着一台组装完毕的天文望远镜。
银白色的镜筒在夜色下泛着冷光,三脚架稳稳扎进松软的草地。泛着薄红的眼眶陡然瞪大,温沐扬把它搬下来,调试好望远镜,放到地面稳定好,朝她走了过来:
“来。”
他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
“虽然比不上撒哈拉沙漠的那片星空,但北堤的银河也不差。”
她站起身,细碎的草叶从裙摆上簌簌落下。
当她的手指触碰到温沐扬的掌心时,一种安心的温度瞬间驱散了方才的失落。
但同时她又意识到短短认识不到三个星期的人竟让她产生了这样的落差感,当那股暖意顺着血管漫上来,在心脏处突然凝滞时——这人怎么就能轻易抚平她所有褶皱?
她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
待她起来后,温沐扬才发现她的眼睛有一丝微红和……防备?
“抱歉,去取望远镜花了点时间。”
他蹲下身,拾起铺在草地上的外套,抖落上面沾着的草屑,轻轻搭在了望远镜的三脚架上。
只要林易暖稍微有一点点的防备,温沐扬就总是保持着这样恰到好处的距离,林易暖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
“知道为什么选这个地方观星吗?”
温沐扬调整着目镜,镜片反射着细微的光:
“北堤是整座城市光污染最少的地方,今天恰好新月。”
他侧身让出位置:
来看看?
林易暖迟疑地向前迈了一步。
当她俯身看向目镜时,温沐扬依旧保持着半步的距离,只是虚扶着望远镜帮她稳定方向。
刹那间,璀璨的星河在她眼前铺展开来,比想象中更加壮丽。
“这是……”她望着镜中突然涌现的星海,无数光点如碎钻般倾泻而下。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忘了方才的不适。
右上角最亮的那颗是木星。
温沐扬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温热的吐息惊动了她耳边的碎发,他的指尖隔空点在镜筒上方,像在描绘无形的星图:
那片模糊的雾状光斑是仙女座星系,是我们肉眼能看见的最远天体。
“那是流星吗!”她突然轻呼。
一道银线划过视野,温沐扬却低笑出声:
那是人造卫星。
他弯腰调整焦距时,衬衫领口掠过一阵青松的气息,林易暖不觉耳根发热,又听见温沐扬带着笑意,低声说:
“不过许愿的话……应该也管用。”
林易暖将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瞪了温沐扬一眼,一时也没了刚才的拘谨,温沐扬看着她没了刚才的防备,在心底稍稍的松了口气
看到了吗?”
“嗯。”
温沐扬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林易暖屏住呼吸,又一颗不知是流星还是卫星划过视野,在她视网膜上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金线,看着那片模糊的光斑——那是220万年前发出的光芒,此刻才抵达她的眼睛。
“那是天琴座。”
他的声音不远不近:
“就像你书签上写的‘一颗星星以闪闪发光的威严能够照亮远处扮演的天空’。”
星光在镜筒里流转,温沐扬的话让她忽然感到一阵鼻酸。
原来真的有人会记得她夹在书页间的每一个小小的心事,会把她随口一记的向往放在心上。
她忘了这页书签是夹在哪本书里了,只记得这是她看了济慈的诗句后,当下所感,便随手写下,原是是:
And as, in sparkling majesty, a star Gilds the bright summit of some gloomy cloud Brightening the half - veild face of heaven afar
“就像一颗星星以闪闪发光的威严,将一朵乌云的明亮峰顶镀上镀金,照亮远处半掩的天空”
夜色越渐的深,风掠过江面,带着湿润的水汽拂过,在草尖留下银色的足迹。
林易暖凝视着目镜中那片璀璨的星海,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光点,此刻仿佛触手可及。
她看得入神,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温沐扬静静地守在一旁,路灯描摹着他挺拔的轮廓。他注视着林易暖的侧脸,亦看得入神,仿佛能够看到她眼中倒映的银河,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温沐扬不知何时已经撑开一条薄毯,轻轻搭在她肩上:
“夜里凉。孟夏的风最会骗人,看着温柔,其实很凉。”
林易暖下意识地攥紧毯角,差点就回了一句,是不是跟你一样?
不然为什么总会有这样的暖意让她卸下心防,他的关怀每次都可以这样恰到好处,不必越界却能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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