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在玻璃糖纸里的光 第21章 可以……一起吗

窗外的阳光渐渐明亮起来，茶香在两人之间氤氲。

林易暖捧着茶杯，拇指摩挲着杯沿，目光落在茶汤中舒展的茶叶上，有些出神。有点出神。

温沐扬看着目光有些失焦地望着杯子的林易暖，问:

“今天周日，有什么安排呢？”

林易暖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

等会去学校图书馆，下午应该是和小满一起排练。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有些惊讶地轻呼：竟然已经快九点了。

温沐扬微微颔首：

我正好也要去图书馆查资料。

他停顿了一下，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放得更柔和了些，尾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迟疑：

可以……一起吗？

好啊。

林易暖稍作迟疑，抬头轻快的回应。

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冷静自持的男生，此刻竟显出几分难得的紧张，要是被他那几个“狐朋狗友”看到，恐怕要大跌眼镜。

林易暖每每看着温沐扬满含笑意的双眸，总觉得是有人往那潭深水里投进了一颗星星。他抬手招来服务员结账，动作利落地用微信扫码付了款。当林易暖拿出钱包时，他只是轻轻摇头：

下次你请。他简单地说。

林易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点头。

走出早茶楼时，暮春的阳光虽不太猛烈，却也带着些许热度。

温沐扬很自然地走在外侧，为她挡住刺眼的阳光。两人并肩走在回校园的小道上，树影斑驳，在地上勾勒出交错的图案。

这个时间点不管是校内还是校外，人流已经渐渐多了起来，郎才女貌的自然就引得路人多看一眼，一开始林易暖总被别人打量的目光弄得十分不自在，脚步也不自觉地放慢了些。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不适，温沐扬微微侧身，为她隔开一部分视线。

怎么了？他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关切。

感受到温沐扬的细心，林易暖摇摇头，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一边走着一边做心理建设，‘他们只是朋友，异性朋友又不是只有她有而已，像小学那会儿，也是男生女生玩成一团，没什么的’。

这样想着，感觉好多了，她渐渐放松下来，背脊也挺直了几分。 就算别人再多看一眼，她假装看不到就行了。

倒是温沐扬显得无比坦然。他双手插在裤袋里，步伐从容，微微扬起了下巴，嘴角噙着笑意。每当有人投来目光，他不仅不躲闪，反而会不经意地往林易暖这边靠近半步，像是在无声地宣示什么。

转过一个拐角时，几个女生从对面走来，看到他们后明显放慢了脚步，窃窃私语着。温沐扬突然伸手，轻扶了一下林易暖的手肘：

小心台阶。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

这个自然而然的动作让林易暖的心跳漏了半拍，但也奇妙地驱散了她最后一丝不安。

她抬头对上温沐扬含笑的眼眸，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吗？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你去哪个区？温沐扬问道，声音在沙沙的树叶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三楼东区。林易暖回答，一缕发丝被风吹到唇边，她下意识地伸手拨开。

温沐扬的嘴角上扬，阳光晕在他的身上：

我也常在东区查资料。谢楠要是在的话，绝对会白他一眼，撒谎不打草稿！

林易暖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怎么从没见过你？

她每周至少有三天会泡在图书馆，若真如他所说，两人早该碰面才是。

温沐扬无比淡定，他状似无意地抬手整理了下衬衫袖口，避开她探究的目光：

可能是时间错开了。

林易暖想当然的点了点头。

学校图书馆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温沐扬突然停下脚步：

等我一下。他说着快步走向路边的一个自动贩卖机。

林易暖站在原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温沐扬在贩卖机前微微弯腰，阳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

他很快折返，手里拿着一包精美的糖果，透明的玻璃纸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他递过来，掌心向上：

上次看你好像喜欢这个，书本里夹的都是这类糖果纸。

林易暖呼吸一滞，糖果纸对她的特殊意义温沐扬并不知道，林易暖的指尖微微颤抖着接过糖果。

糖果的包装在她掌心发出细微的声响，这声音像一把钥匙，突然就打开了记忆的闸门——有时是在深夜的时候、有时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有时是饿到极致却仍然没有食欲的时候、有时候她吃完就狂吐到胃痉挛的时候……这个便是她最好的良药。

谢谢。

她轻声说，声音有些发紧。温沐扬不会知道，这些看似普通的糖果纸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是她偷偷收集的勇气，每一张都被她小心翼翼地夹在书页间，成为对抗恐惧的护身符和的对自由的向往。

林易暖拿出一颗糖果，外包装在阳光下、在她手心投下一小片蓝色的光斑。

林易暖突然意识到，这是第一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的习惯。她抬起头，发现温沐扬正看着她，目光温柔得就、就好像是早已知晓了一切。

要现在吃吗？他问，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林易暖点点头，慢慢剥开糖纸。当清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时，她恍惚间又看到了漫无边际的黑暗，而她需要寻找唯一的光源。

但这一次，她没有瑟缩，记忆似乎不再让她感到窒息——是因为此刻站在阳光下的，是愿意为她记住一颗糖果味道的温沐扬吗？

林易暖将糖纸小心翼翼地展平，从包里取出一个像许愿瓶一样的玻璃瓶，取出木塞，把糖果纸放进去，等回去用清水洗干净晾干，就可以当书签用。

这是第二个送她这种糖果的人，也是第一次有人注意到她这个不起眼的习惯——那些被夹在书页间的糖果纸，是她从未与人分享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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