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深处,熔炉的怒吼如同垂死巨兽的喘息。赤红的火光透过观察孔,在艾玛苍白如纸的脸上跳跃,映照出她紧闭双眼中剧烈的挣扎。汗水浸透了额角的发丝,那只异化的右眼眼皮下,暗红的纹路如同活过来的毒蛇,疯狂地扭动、蔓延,几乎要刺破皮肤!
“枭…在看着…”
“母巢…在呼唤…”
“骸骨…在苏醒…”
她破碎的呓语,如同冰冷的诅咒,在充斥着金属敲击与熔炉咆哮的工坊内回荡。每一次音节吐出,她的身体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痉挛,仿佛在与无形的锁链殊死搏斗。
熔炉旁,老杰克和莉亚的脸色凝重如铁。透过被高温扭曲的观察窗,熔炉底部那副由异兽骸骨强行聚合、在沸腾金属熔液中沉浮的嶙峋骨架,正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暗红光芒!如同心脏般搏动的能量波动,混合着熔炉的热浪和金属蒸汽,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骨架的核心位置,那几滴暗金色的熔融金属(林风的“血液”)如同邪恶的眼睛,与骸骨的暗红光泽交织、渗透,每一次搏动都让整个熔炉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活性指数还在飙升!它在吸收熔炉的能量自我增殖!”莉亚看着探测器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字,声音因惊骇而嘶哑,“必须立刻停止熔炼!否则…”
“不能停!”老杰克猛地打断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熔炉,又看向工坊中央简陋床铺上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林风,最后扫过门外那座由民众自发捐献的、象征着希望与托付的金属山丘。“‘苍穹’的骨架…才刚刚开始浇筑第一根主梁!林小子还躺着!外面的人…都在看着我们!停下?停下就是认输!就是让那些畜生的骨头把我们的炉子占了!”
他猛地抓起旁边一根通体烧红、用来搅拌熔液的沉重钢钎,如同握住最后的战矛,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不就是一堆死骨头吗?!老子倒要看看,是炉子里的火硬,还是这畜生的骨头硬!加燃料!把温度给我顶到最高!烧!烧化了它!”
周围的工匠们看着老杰克决绝的身影,看着他手中那根烧得通红的钢钎,眼中的恐惧被一种更原始的血性取代!他们不再犹豫,吼叫着将能找到的所有燃料——破碎的木料、废弃的油布、甚至沾着油污的破布团——不顾一切地塞进熔炉的投料口!鼓风机的叶片被强行推至极限,发出刺耳的尖啸!炉膛内的火焰瞬间从赤红转为刺目的白炽!
温度!恐怖的温度!空气被灼烧得扭曲变形!熔炉的金属外壳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表面迅速泛红、发亮!
熔炉内部,沸腾的金属熔液如同愤怒的岩浆海洋!那副沉浮其中的骸骨聚合体,在骤然拔升的极致高温下,表面的暗红光泽剧烈地闪烁、波动起来!构成骨架的异兽骨片和甲壳发出密集的“噼啪”碎裂声,边缘开始软化、变形!仿佛真的要被这凡间的烈火彻底焚毁!
“有效果!它在崩解!”一个工匠激动地喊道。
然而,莉亚探测器上的警报声却更加凄厉!她死死盯着屏幕,脸上没有丝毫喜色:“不!不对!核心活性…不降反升!它在…它在适应高温!那暗红光泽…在保护核心!它在利用高温…加速某种…蜕变?!”
仿佛印证她的话!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冰冷、更加充满恶意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猛地从那熔炉中、从那副搏动着的骸骨核心爆发出来!这股波动无视了物理的阻隔,瞬间穿透熔炉厚重的金属壁,狠狠撞入了艾玛的精神世界!
“啊——!!!”
艾玛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嚎!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般猛地弓起!那只紧闭的异化右眼,眼皮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撕开!暗红的纹路如同燃烧的血管,瞬间爬满了整个眼白!瞳孔不再是人类的圆形,而是收缩成了一条冰冷的、如同爬行动物般的竖瞳!竖瞳深处,倒映出的不再是现实的景象,而是无数扭曲的、嘶吼的、由纯粹毁灭**和精神噪音构成的异兽意识碎片!它们如同沸腾的毒液,疯狂地涌入她的脑海!
“虫子…虫子…虫子…撕碎…吞噬…”
“王…呼唤…融合…进化…”
“容器…坐标…锁定…”
混乱、疯狂、冰冷的意志碎片,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疯狂地搅动着艾玛的意识!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她的精神防线在这突如其来的、源自同源的恶意冲击下,如同脆弱的蛋壳,瞬间布满了裂痕!
“艾玛!”莉亚和老杰克惊骇欲绝,扑到艾玛身边,却束手无策!
“阻止…它…”艾玛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它在…污染…链接…所有人…都会…”
污染链接?所有人?
莉亚猛地看向熔炉!一个恐怖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她!这骸骨聚合体散发的精神污染,目标绝不仅仅是艾玛!它要污染的是艾玛那刚刚觉醒、覆盖全城的精神感应场!一旦艾玛的精神场域被这恶意彻底侵蚀,那么所有与她精神链接的人——那些正在为“苍穹”奋战的工匠,那些在废墟中挣扎求生的民众,甚至包括昏迷中的林风——都将被拖入这疯狂毁灭的意识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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