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震惊无比,气氛紧绷欲裂之时,陈到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一字一句,清晰得如同冰锥坠地。
“还有孟达之心腹副将,李辅!”
话音落下的瞬间,书房内的空气仿佛被彻底抽空。
凝固成了千钧铁石。
“不……不可能!”
孟达初闻邓贤是叛徒,已是惊怒交加。
再听到李辅之名,只觉天旋地转。
脑海中那些李辅曾为他挡箭的画面与他深夜密议的画面疯狂冲撞。
几乎要撕裂他的神智。
内心那座凭依多年信任筑起的高台轰然坍塌。
他猛地站起身。
身形因巨大的冲击而晃了晃。
脸色由惨白转为不正常的潮红。
声音因极度的震惊与被至亲背刺的剧痛而尖锐走调。
“李辅?还有李辅?”
他嘴唇颤抖,身子也不受控制地战栗。
他一把抢过陈到手中的笺纸。
指尖因巨大的冲击而失控。
力道之大几乎要戳破纸张。
他仔仔细细地观看。
反反复复地观看。
把脸凑得很近。
烛火在他急剧收缩的瞳孔中跳动。
那墨字仿佛活了过来。
扭曲着,噬咬着他的理智。
他还觉得看不清楚。
又靠近烛火看了一遍又一遍。
可这笺纸上那两个无比刺眼的名字。
无论怎么看,都是“邓贤、李辅”!
他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空。
支撑身体的信念一同流失。
颓然瘫软下去。
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
“邓贤……李辅……”
突然猛的站起身,声色俱厉!
“怎么可能是邓贤?我不信!”
“他是我侄子,他母亲去得早。”
“临终前攥着我的手将他托付……”
“我将他带在身边,教他武艺,授他兵书。”
“连他的婚事,都是我亲自向故交厚颜求来的……”
“待若半子……他岂会害我?!”
“这绝无可能!”
“还有李辅,他怎么会背叛我?”
“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陛下搞错了!”
“绝无可能!”
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出来。
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乞求。
他惶然地看向周围众人投来的审视与惊疑目光。
特别是张苞眼中喷薄的怒火。
关兴眼底深藏的寒霜。
都像刀子般扎得他体无完肤。
一股透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顶门。
几乎冻结他的血液。
他颓然坐下。
显然不管是关兴张苞,还是陈到宗预李敏,或是邓芝。
他们都无比信任皇帝陛下之言。
因此他觉得此刻的辩解,更多是徒劳与无力!
张苞冷眼看着孟达的一切举动。
他脾气最是火爆。
此刻正努力压抑着将要爆发的性子。
闻言早已是须发皆张。
此刻听到孟达竟敢怀疑皇帝。
他顿时怒不可遏。
手中陌刀带着恶风猛然杵地。
“咚!”的一声闷响。
青石地砖似乎都微微一震。
“孟达!你刚才说什么?”
“你竟敢怀疑皇帝陛下!”
他指着那张重若千钧的笺纸。
“你自己看清楚了,陛下亲笔,玺印为证,岂能有假?!”
张苞愈说愈是激动,脸色愈加通红,显得他的黑脸更加的黑,胸中的怒火更是蹭蹭往上涨!
声音猛的拔高,书房都仿佛震的一颤!
“好哇!原来祸根就出在你自家人身上!”
“你还有何话说?!”
他握着陌刀的手青筋暴起。
盛怒之下手臂一挥。
冰冷的刀锋瞬间撕裂了空气。
堪堪掠过孟达身侧的案几边缘。
“咔嚓”一声轻响。
一小角木料应声飞落!
这一举动,所有人大惊失色!
书房气氛顿时凝滞!
关兴则是在张苞发作的瞬间,他移步书房门口!
手中陌刀一横,封死去路。
脸色冰寒,虽未言语。
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压迫感。
书房内顿时剑拔弩张!
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邓芝沉稳如磐石的声音响起,他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急切!
“张将军!关将军!且慢!”
他方才,虽也心头巨震,但头脑异常清醒。
深知此时孟达,早无退路。
邓贤李辅为叛徒之事极可能与其无关。
若此刻任由关张二位小将军发难,所有前期谋划,所有努力将付诸东流,一切将前功尽弃!
更会辜负陛下与丞相的谋划与信任!
他猛地上前一步。
挡在张苞与孟达之间。
沉声道。
“陛下圣谕,自是无误。”
“然此事蹊跷,孟将军此前亦是蒙在鼓里。”
“同为受害之人!”
“当务之急,是立刻控制邓贤李辅,查清原委。”
“而非在此互相攻讦,毫无益处,更是自断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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