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凡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夜画楼每一个人的心上。
那些自诩风流的才子,脸上的得意与期待瞬间凝固,转为错愕与愤怒。
那些一掷千金的勋贵,手中的酒杯停在半空,眼神里满是被人当众冒犯的阴沉。
就连一直挂着得体微笑的白知月,那双妩媚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嘴角那抹看好戏的弧度,却愈发深了。
身旁的揽月,隔着面纱,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二楼那道身影,若有所思。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火山般的爆发!
“狂徒!安敢在此大放厥词!”
“哪里来的山野村夫,也敢评点我大梁文坛!”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给我滚下来!”
无数士子拍案而起,对着二楼的诸葛凡怒目而视,口诛笔伐,恨不得用唾沫星子将他淹死。
赵言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他才刚被一个书生比下去,如今又要被贬低一番。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是哪家的子弟?!”
赵言指着二楼,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厉声喝问。
“也敢在此卖弄?!”
诸葛凡缓步走下楼梯。
他步伐从容,神态自若,无视了周围那些能杀人的目光。
他走到一楼,目光扫过那些义愤填膺的士子,最终落在了赵言的身上。
他笑了。
那笑容温和,却带着讥讽。
“一群只知在京中舞文弄墨,吟风弄月的酸儒。”
“一群连刀枪都没摸过,只会在女人面前卖弄风骚的纨绔。”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哪来的脸,在此口提边关?”
“你!”
赵言气得浑身发抖。
诸葛凡却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我且问你们。”
“你们可曾见过大鬼蛮子破关而入,村庄化为焦土,妇孺的哀嚎响彻云霄?”
“你们可曾见过关北之地,处处尸骸,家家缟素,年迈的父母,只能对着空空的衣冠冢哭断肝肠?”
一连两问,如两记重拳,狠狠打在众人的心口。
整个夜画楼,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些刚才还慷慨激昂的士子,此刻一个个面色发白,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诸葛凡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
“你们什么都没见过。”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只知道在这里,喝着最香的酒,抱着最美的女人,用你们那点可怜的想象力,去拼凑所谓的‘战事’,去强说所谓的‘愁滋味’!”
“然后,用这些矫揉造作的东西,去博取功名,去换取美人一笑。”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回脸色铁青的赵言身上。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曲亭侯的儿子吧?”
“一个连战场都没上过一次的家伙,也好意思在这里口提边关?”
“你不觉得可笑吗?”
自始至终,诸葛凡都没有看那个作出惊艳诗篇的澹台望一眼。
仿佛在他眼中,无论是赵言,还是澹台望,亦或是这满楼的才子,都不过是一丘之貉。
二楼围栏,花羽咧着嘴,看着诸葛凡舌战群儒的模样,兴奋得抓耳挠腮。
“我还是第一次见凡哥这个样子,骂得真他娘的痛快!”
他转头看向苏知恩。
“我也要下去玩玩!”
苏知恩只是笑了笑,伸手将桌上的狐狸面具递给了他。
花羽扬了扬手,将那狐狸面具扣在脸上,身影一晃,便消失在雅间。
楼下。
赵言的脸已经彻底黑了。
他身为侯府公子,何曾受过这等当众的羞辱。
“本世子还从未听说过京中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他咬着牙,死死盯着诸葛凡。
“你可曾高中?还是已经官拜朝堂?”
诸葛凡笑着摇了摇头。
“不曾。”
他用羽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赵言。
“你没听说过我,是因为你我,并非一路人。”
“你,只是个二世祖。”
“好好好!”
赵言怒极反笑,眼神变得无比阴狠。
“当真是伶牙俐齿!”
“我今日,便让你看看,我赵言,能不能提战事!”
话音刚落,他竟是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箭步便向诸葛凡冲了过去,五指成爪,直取诸葛凡的衣领!
他竟是要当众动手!
白知月柳眉轻蹙,声音冷了下来。
“怎么?赵公子,是想在我夜画楼动武?”
赵言此刻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他不屑地冷笑一声。
“动了,你又能拿本世子怎么样?”
“一个窑子的主事,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他头也不回地暴喝一声。
“来人!把这个自诩不凡的王八蛋给我带下去,打断两条腿!”
话音落下,他带来的五名扈从立刻从席间起身,目露凶光,就要上台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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