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悬浮列车平稳地穿行在钢铁丛林之间,窗外的城市光影飞速倒退,在苏砚的瞳孔中拉扯出迷离的线条。
他靠在窗边,闭着眼,但脑海中的世界,却比外界要喧嚣百倍。
那片无垠的星空,那个身穿青衫的模糊身影,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那套朴素至极的拳法。
一拳,是守护家园的【壁垒】。
一脚,是斩断荆棘的【开拓】。
一挡,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不屈】。
这些不再是单纯的招式,而是一种意志的具象化,是情感的延伸。苏砚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理解了“技”与“心”的天壤之别。现代元武道,包括方廷皓曾触摸到的所谓【意之境】,不过是强行将单一的情绪(如傲慢、征服)附着在招式上,就像给一根木棍刷上一层金漆,看似华丽,本质却脆弱不堪。
而叶问心宗师所展示的,是真正的“心法”。是从内而外,让自己的“武道之心”成为驱动一切的熔炉,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这颗心在人间的投影。
所谓【意之境】,不过是心法修炼中最粗浅、最不入流的门槛。
是登山者还在山脚下辨认路牌,而宗师早已在云海之上观日出。
随着这个念头通达,那段涌入脑海的宗师记忆碎片,终于显露出了它最核心的宝藏——一段名为《听心诀》的入门心法。
这并非攻击或防御的法门,而是一种感知法门。其核心,就是通过自身的精神力,去“聆听”对手在出招瞬间,那无法完全抑制的情绪波动。
杀意、急躁、犹豫、自信……任何情绪的起伏,都会成为最精准的预告。
这简直是为【人间情绪收藏家】量身定做的功法。
……
回到公寓,苏砚没有片刻耽搁。
他盘膝坐下,拉上窗帘,整个房间陷入昏暗。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进行体能或招式训练,而是闭上双眼,将所有意识沉入体内。
《听心诀》的修炼方式很奇特,它需要一个“引子”,用自己最熟悉、最强烈的情绪,去搭建一个能够共鸣外界情绪的“桥梁”。
对苏砚而言,还有什么比那深入骨髓的【不甘】更合适的引子?
他调动起系统仓库中,那缕源于自身的金色【不甘】,将其缓缓释放。同时,又抽调出数份来自松柏道馆的蓝色【专注】,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将这股狂暴的情绪能量进行约束和引导。
一瞬间,苏砚的感知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听”到了楼下情侣关门时的【甜蜜】,听到了隔壁学生备考时的【焦虑】,听到了远处商人交易成功后的【喜悦】。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一首由无数情绪交织而成的交响乐,嘈杂,却又无比清晰。
为了验证这能力,他打开全息光屏,调出了林枫上一场比赛的录像。
画面中,林枫一记《奔雷拳》势不可挡。而在苏砚的“聆听”中,他清晰地“听”到,林枫出拳的瞬间,一股极度【傲慢】与【自信】的情绪如火山般爆发,而他的对手身上,则瞬间被浓郁的【恐惧】所笼罩,动作都因此慢了半拍。
“原来如此……”苏砚的嘴角,无声地扬起。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这个时代的元武道,存在着一个何等致命的缺陷。
所有人都将毕生精力投入到打磨“技”这个外壳上,追求着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更无懈可击的招式。却没有一个人,懂得如何去修炼“心”这个内核。
他们就像一群装备着最精良冷兵器的古代士兵,却要面对一个手持雷达和自动步枪的现代战士。
这不是战斗,这是单方面的降维打击。
三日后,神京元武道大学,新生摸底赛,正式开幕。
巨大的穹顶体育馆内,人声鼎沸。数万名学生将看台挤得水泄不通,空气中充满了兴奋与期待。
体育馆中央,一块巨大的全息光屏悬浮在半空,随着主持人的高声宣布,无数新生的名字开始在屏幕上疯狂滚动。
“抽签仪式,现在开始!”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块屏幕,尤其是林枫的几个跟班,更是紧张地攥紧了拳头,心中不断祈祷,希望能在第一轮就匹配到苏砚,好让他们“安排”的人提前上场。
光芒闪烁,名字定格。对阵图缓缓生成,从上到下,清晰地划分出两个半区。
林枫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上半区的最顶端。
而苏砚的名字,则安静地躺在下半区的起始位置。
这意味着,在决赛之前,他们没有任何相遇的可能。
“切,便宜那小子了。”林枫的跟班不爽地撇了撇嘴。
林枫本人却毫不在意,他看着那张巨大的对-阵图,英俊的脸上,缓缓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他侧过头,对身边的跟班轻声吩咐,声音里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游戏开始了。去告诉我们的人,不必留手。好好欣赏一下,这只猎物在抵达终点前,最后的挣扎吧。”
很快,第一轮比赛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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