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之翼：女皇的征途 第122章 新朝伊始暗流涌

先帝丧仪已毕，在庄重肃穆却也暗藏机锋的氛围中，新君元稷正式登基，改元“景和”，寓意河清海晏，政通人和。

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大朝会，便是在这看似一团和气，实则各方势力都在小心翼翼互相试探的微妙情形下进行的。

金殿之上，年轻的景和帝端坐龙椅，虽努力保持着帝王的威仪，但眉宇间仍能看出一丝初掌权柄的稚嫩与不易察觉的审慎。而在他御阶之下的文官班列最前方，一身超品镇国大长公主朝服的初颜，无疑成为了整个朝堂最引人注目的存在。她的位置，被特意安排在御座左下手，高于诸王与内阁首辅，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强烈的信号。

朝会议程按部就班，首先是颁布大赦天下、犒赏边军等新皇登基的常规恩诏。然而，当议题逐渐转向具体国政时，那潜藏在水面下的暗流，便开始涌动。

首先发难的，是几位以大皇子马首是瞻、或在《定民策》中利益受损的勋贵及御史。他们并未直接攻击初颜，而是将矛头指向了红焰薯推广和《定民策》推行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问题，并试图将其扩大化。

一位掌管宗室部分事务的老郡王，手持玉笏，声音洪亮却带着几分倚老卖老：“陛下！老臣听闻，近年来各地因强推那红焰薯，致使良田改种，传统五谷种植面积锐减，长此以往，恐百姓食性单一，亦动摇我朝立国之根基啊！且那《定民策》，名为抑兼并，实则在乡野间屡生事端，官民对立，岂是善政？老臣恳请陛下，体察民情，暂缓此类激进之策，使民得以休养生息！”

紧接着，一位御史出列，附和道：“郡王所言甚是！臣亦听闻，那‘实学’之倡，于士林间引起诸多非议，恐导致士子不务正业，舍本逐末，败坏学风。且镇国大长公主殿下虽于农桑有功，然总领劝农司、农桑院已足矣，如今先帝遗诏更赋予专断之权于钱谷、工商、格物乃至海贸诸事，权柄之重，亘古未有，恐非……国家之福啊！”

这些言论，看似就事论事，实则句句指向初颜和她所代表的革新事业。他们试图在新帝登基之初，利用“祖制”、“民生”、“士林清议”等名义，营造出一种“改革弊大于利”、“公主权柄过重”的舆论氛围，以期能动摇新帝的决心，或至少限制初颜的权力。

一时间，不少保守派官员纷纷出言附和，朝堂之上响起一片要求“审视新政”、“收束权柄”的声音。支持新政的官员则奋起反驳，双方引经据典，争论不休。端坐龙椅的景和帝眉头微蹙，显然对这种局面感到有些棘手，他将目光投向了始终沉默不语的初颜。

初颜面色平静，仿佛那些指向她的攻击并未入耳。待殿内争论声稍歇，她才缓步出列，向御座微微一礼，声音清越而沉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陛下，诸位大人所忧，无非‘民食’、‘民安’、‘士心’、‘权柄’四事。”她开门见山，语气从容不迫，“那么，便让事实来说话。”

她并未直接反驳那些指控，而是转向户部尚书：“李大人，烦请禀报去年旱灾以来，全国粮仓储粮总数变化，以及近三年，因饥馑而引发的流民事件数量。”

户部尚书早有准备，立刻出列，报出了一连串详实的数据：自红焰薯推广以来，全国官仓、义仓储粮总量翻了两番有余，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充盈程度；而去罗旱灾后，大规模流民事件已几乎绝迹，仅有的几起小规模冲突，也多为地方吏治或豪强引发，与粮食短缺无直接关联。

初颜又看向工部尚书：“王大人，近年因红焰薯加工而新兴的工坊几何？吸纳了多少民间劳力？新增商税几许？”

工部尚书亦报出数据：各地登记在册的红焰薯相关工坊已逾数千家，直接间接吸纳流民、闲散劳力数十万众，相关产业带来的新增商税，已成为国库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

接着，初颜才将目光扫向那些发难的官员，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诸位大人担心百姓食性单一，却可知这‘单一’之物，能令仓廪充实，饿殍绝迹？担心《定民策》引发事端，却可知正是此策，抑制豪强，使无数小农得以喘息，安居乐业？担心‘实学’败坏士心，却可知正是这些‘奇技淫巧’，带来了粮产倍增，工坊兴盛，边军粮饷充足？”

她顿了顿，目光最终落回景和帝身上，语气转为恳切：“陛下，先帝赋予臣权柄，非为私授，实为公器。农桑、工商、钱谷、海贸，此四者乃国家之血脉，牵一发而动全身。臣蒙先帝信重，略有所知，故受托付，意在以此专权，破除旧弊，协调各方，确保这利国利民之新政，能不被掣肘，持续推进，以固我景和盛世之基！臣之一切所为，账目可查，成效可见，皆在阳光之下，绝无私心。若陛下觉得臣权柄过重，或行事有差，随时可收归权柄，臣绝无怨言。”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有数据支撑，更有对先帝托付的忠诚与对新帝权威的绝对尊重。她既展示了新政带来的实实在在的成效，化解了对方的攻击，又巧妙地表明了自己权力的来源和用途，并将最终裁决权交还给了新帝，姿态放得极低，让人难以挑剔。

景和帝听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他需要初颜的能力和威望来稳定局面，推进先帝未竟的事业，但也确实对那“专断之权”心存芥蒂。初颜此刻的表态，无疑给了他极大的安抚和回旋余地。

“皇姐言重了。”景和帝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温和，“先帝如此安排，自有深意。皇姐于国功勋卓着，朕深知之。日后这农桑工商诸事，还需皇姐多多费心辅佐。至于些许流弊，”他目光扫过那些发难的官员，“任何新政推行，难免泥沙俱下，关键在于导之、正之，而非因噎废食。诸位臣工若有建设之议，可具本上奏，详陈利弊，朕与皇姐，自会斟酌。”

新帝的表态，等于是给这场风波暂时画上了一个句号。他既肯定了初颜的地位和作用，也委婉地警告了那些急于攻讦的保守派。朝堂之上，暗流虽未平息，但表面上的攻势，被初颜以事实和姿态巧妙地化解了。然而，所有人都明白，这仅仅是新朝伊始的第一轮较量，更大的风浪，或许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