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澜站在广场中央,指尖还残留着酒液蒸发后的灼意,那支狼毫笔坠地的余音尚未散尽。空中诗文星环缓缓流转,金光未敛,如天网垂落,将整条长街笼罩在《将进酒》的文压之下。他的呼吸微沉,文宫十二玉柱顶端浮现出的星图仍在微微震颤,仿佛与天地间某种隐秘的脉动共振。
他没有回头,却已感知到那枚半枚蟠龙玉佩正静静躺在袖中,边缘微凉,内侧刻痕隐隐发烫。
“回阁。”他低声说。
顾明玥从暗影中走出,青玉簪未动,破妄之瞳却已映出他识海深处的波澜。她未言,只随其身后,脚步轻如落叶。
文渊阁密室,烛火摇曳。沈明澜将玉佩置于案上,指尖轻抚其断裂处,一道文气自眉心涌出,缠绕其上。玉佩骤然一震,表面浮起层层文息伪装,如同蛛网般交织——那是多重文气烙印,刻意混淆持有者痕迹。
“《将进酒》的余威尚存。”他闭目,文宫星图旋转,引动诗文残压自识海倾泻,“镇压。”
金光自额间溢出,化作一道垂落的虹流,轰然压下。伪装文气如冰雪遇阳,层层剥落,露出其下真实的铸造纹路。系统在识海深处嗡鸣,瞬间激活“知识萃取”,《考工记·金部》与《墨子·备城门》的图文虚影交叠浮现,逐寸比对。
“双螺旋阴刻……沈家私库特有工艺。”系统低语如钟,“材质为‘玄黄青铜’,三年前仅用于铸造私库铜印。”
沈明澜眸光一冷。
三年前——正是原身被毒杀之日。
他以指蘸血,在玉佩背面缓缓描摹其纹路,血线勾连,竟与私库印模完全吻合。更深处,一道极细的微刻浮现:“癸未年三月初七”。
那是他死去的日子。
“不是巧合。”他低声道,“是标记。标记一场灭口的完成。”
顾明玥凝视玉佩,右眼旧伤忽然渗出血丝。她未擦,只将破妄之瞳贴近玉佩表面。血光与文气交织,刹那间,虚影浮现——
醉仙楼密室,烛影摇红。沈云轩立于案前,手中正握着这枚玉佩,递向一名黑衣人。那人接过,转身离去。墙角阴影处,一道半枚梅花印刻于石缝,幽幽泛着暗光。
“是他。”顾明玥声音微颤,“昨夜袭阁之人,确由沈云轩亲手派遣。”
沈明澜不语,脑海中却已翻涌起昨夜宴席上的细节。沈云轩袖中那卷《文心雕龙》残页的异动,批注自行抹去,墨迹如虫蚁爬行——那是“文心蛊”反噬的征兆。此蛊可操控人心,但施术者若心志不坚,必遭文气逆噬,留下不可逆的裂痕。
“他不是主谋。”沈明澜睁眼,目光如刃,“他是傀儡。”
系统推演启动,“天演”之象在识海铺展:一条黑雾自北方蜿蜒而至,缠绕沈云轩命格,每逢子时,便顺其经脉入脑,操控其神识。而黑雾源头,直指镇北王府深处。
“萧砚。”他吐出二字,如剑出鞘。
顾明玥皱眉:“可他昨夜并未现身,亦无文气波动……”
“不需要现身。”沈明澜指尖轻点玉佩断裂处,“他用的是‘文气傀儡术’——以邪神残魂为引,黑雾为线,操控棋子于无形。沈云轩每夜子时受控,执行命令后失忆,以为自己仍是主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玉佩暗扣之上。那机关极小,几乎难以察觉,但系统放大后,纹路清晰可辨。
“《周礼·冬官考工记》有载:活字模具,需以‘双钥锁芯’启动。”他低语,“此扣,正是控制藏书阁失窃铜活字的机关钥匙。”
顾明玥瞳孔微缩:“所以夜袭目的并非夺书,而是……启动某种文脉机关?”
“不止。”沈明澜取出昨夜在《山海经》夹页中发现的青铜碎片,将其与玉佩断裂处拼合。咔哒一声,严丝合缝。饕餮纹完整浮现,中央凹槽中,一枚微型青铜齿轮缓缓升起。
“十三齿。”他凝视齿轮,“与敦煌星图中‘破军’星轨数一致。”
系统再度推演,星图旋转,破军星动,一道铁马冰河的幻象在识海一闪而过。紧接着,推演结果浮现:此齿轮为“文脉劫煞阵”启动核心,埋设于三年前,待特定文气波动激活,可引动文宫崩解之劫。
“萧砚的局,早在三年前就已布下。”沈明澜声音冷如寒铁,“他借沈家之手毒杀原身,夺取私库铜印工艺,铸造信物;再通过沈云轩之手,将信物交予夜袭者,既可嫁祸镇北王府,又能借藏书阁文气波动,激活劫煞阵。”
他抬眼,目光如炬:“这不是一次袭击,是一场祭祀——以文脉为祭品,以典籍为香火,唤醒邪神残魂。”
顾明玥右手已按上青玉簪,声音冷冽:“那我们现在就——”
“不。”沈明澜抬手制止,“现在动,正中其下怀。”
他将玉佩收入袖中,文宫星图缓缓收敛。识海深处,系统仍在运转,推演无数可能。他闭目片刻,再睁眼时,已无怒意,唯有冷静如刀。
“他想逼我暴露更多底牌,想让我仓促反击,落入陷阱。”他低声道,“可这一次,我要让他知道——文人执笔,不仅能写诗,还能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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