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澜的手掌刚从黑雾中抽回,指尖已泛起一层青灰,像是被寒霜舔过。他迅速后撤三步,文宫巨龙自识海腾起,盘旋周身,金光如幕,将那缕追袭而来的黑雾挡在屏障之外。空气里弥漫的腥腐味愈发浓重,仿佛有无数低语藏在风中,试图钻入耳道。
“守住四角。”他的声音压得极稳,“破妄之瞳扫一遍石柱,看有没有活人气机。”
顾明玥没有回应,身形已掠出。她落脚无声,短剑归于发间,双手轻按地面,右眼罩下微光流转。片刻后,她摇头:“无人生息,但七根石柱上的铁链都曾被人挣动过,最北面那根,锁扣有刮痕——是文修临死前用指力划的。”
沈明澜目光一凝。他缓步走向祭台,绕行一圈,视线落在铜鼎底部那道细缝上。黑雾正从中缓缓渗出,如同呼吸般规律。他取出竹简玉佩,贴于眉心,系统瞬间激活。
【知识萃取】启动。
《周礼·春官》中记载的前朝祭典制度、《墨子·非攻》所录邪术反噬原理、《礼记·祭统》关于宗庙承运之器的描述……海量信息奔涌而下,在识海中交织推演。文宫巨龙低吟一声,鳞片微颤,映照出一段段古文虚影。
“不是简单占据。”他低声开口,“他们是故意破坏封印阵,把‘镇地龙脉’的力量引偏,转为‘引煞入宫’之局。”
顾明玥走近,站在他身侧半步之后:“什么意思?”
“前朝设此地,原为压制地脉躁动,护皇城安稳。可蚀月教来了以后,把封印阵底层撕开,覆上引煞符,让原本镇守之力变成侵蚀之源。”他指向石壁上那蛛网般的裂痕,“你看这些纹路,阴阳倒逆,五行错位。若任其发展,不出三个月,整个皇宫的文气根基都会动摇,届时天象异变,百官惶恐,正是他们宣称‘天命更迭’的最佳时机。”
顾明玥眼神一冷:“所以首辅被构陷,圣使暗中操控,都是为了给这场‘天变’铺路?”
“不止。”沈明澜盯着那具焦黑尸骨,“还有人想借这个机会,把旧朝重新抬出来。”
他蹲下身,将玉佩轻轻贴在尸骨肩胛处。系统自动调用【天演推演】,以残留气机为引,回溯三日前此地景象。
光影浮现。
一名身着低品文官服的男子被锁在石柱上,双手结印,口中诵念不断。那些字句断续却清晰——“肆予小子,不敢替上帝命……”正是《尚书·大诰》中的誓词。他在试图修复封印阵。
黑雾从铜鼎裂缝中涌出,缠上他的脖颈。那人挣扎着,手指抠进石缝,指甲崩裂,鲜血淋漓。最终,喉骨发出一声脆响,头颅无力垂下。
画面消散。
沈明澜闭了闭眼。再睁时,眸光如刀。
“他是来阻止仪式的。”他说,“不是敌人,是前朝遗臣。”
顾明玥皱眉:“为何要杀自己人?”
“因为他要修阵。”沈明澜站起身,走向那截插在尸骨胸口的断刃,“若封印恢复,蚀月教的引煞之法就无法完成。他们宁可毁掉一个忠臣,也不能让计划中断。”
他拔出断刃,仔细查看刃口。薄而窄,宫廷制式,但边缘有一道细微锯齿,非官造工艺。
“西市刀坊。”他喃喃,“三十年前就被列为禁铺,因其私改兵器,专供流亡宗室。”
顾明玥瞳孔微缩:“你是说……前朝还有组织在活动?”
“不止是残党。”沈明澜将断刃收入袖中,“是有系统的势力。宫内有人潜伏,外有蚀月教呼应,甚至能调动圣使之流。这不是复仇,是复辟。”
空气骤然沉滞。
黑雾仍在飘散,撞击文宫屏障,激起层层涟漪。沈明澜忽然察觉,那雾中夹杂的低语并非杂音,而是某种韵律——像诗,又像咒。
他凝神倾听。
“永昌不灭,血脉未绝……九幽归位,圣使执节……”
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寒意,直透神魂。他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神志顿时清明。
“这是‘九幽祭炼’。”他沉声道,“需七名文修献祭,才能凝聚一丝旧朝龙气。这铜鼎,就是承运之器。”
顾明玥握紧青玉簪:“谁才有资格唤醒它?”
“真血后裔。”沈明澜盯着那“永昌”二字,声音渐冷,“或是……被认可的继承者。”
话音未落,玉佩突然剧烈震动,裂痕处烫如烙铁。系统发出尖锐嗡鸣,一行文字在识海浮现: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怨魄污染,来源与《搜神记》所载“寄器之魂”高度吻合。建议立即终止探查。】
但他没退。
他知道,这一层只是开始。
“他们在等一个人。”他抬头望向祭台后方那扇暗门,“一个能让铜鼎真正苏醒的人。”
顾明玥走到门前,指尖抚过刻字——“九幽之下,圣使归位”。
“这门关了很久。”她说,“灰尘完整,无人进出痕迹。但他们留了这句话,就是在告诉后来者:路还没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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