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药神：从凉茶摊到千亿帝国 第34章 兄弟裂痕加深

（1990 年 9 月 2 日—9 月 3 日）

一、雨夜当票

当票在铁盒里躺了十天，纸边已起毛，像被老鼠啃过的旧书页，边缘参差不齐，带着一种破败的质感。陆超群的手指抚过那些毛边时，能感觉到纸张粗糙的触感，仿佛摸到了时间的齿痕，一下又一下，啃噬着他的耐心。铁盒是生锈的，盒盖上的绿漆剥落了大半，露出底下暗红的铁锈，像一块块干涸的血迹。他把铁盒压在凉茶摊抽屉最底层，上面覆一层旧报纸，报纸上的铅字早已模糊，只剩下一团团灰黑色的污渍，像是岁月随意泼洒的墨点。这铁盒像一颗未爆的雷，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沉重。

9月2日晚，雨下得密，旧巷里的青石板泛着冷光，每一块石板都像被雨水洗得发亮的铜钱，表面湿漉漉的，倒映着昏黄的路灯光。雨水顺着瓦檐滴落，打在青石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像老式挂钟的钟摆，一下又一下，敲在他的心上。陆超群蹲在凉茶摊后，收拾着那些瓷碗。瓷碗边缘有缺口，缺口里积着褐色的茶渍，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苦味，那苦味仿佛顺着他的鼻腔钻进了心里。他闻到雨水中混杂着青苔和泥土的气息，还有凉茶摊上那股挥之不去的苦香，那是他熟悉的味道，此刻却让他有些烦闷。

打烊后，他撑开那把黑布伞，伞骨有些松动，在风雨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像是老人痛苦的呻吟。伞面被雨水打得“啪啪”作响，他踩着积水往出租屋走，每一步都能感觉到鞋底溅起的水花打在小腿上，凉飕飕的，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回到出租屋，他放下伞，伞尖还在往下滴水，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抽屉里的铁盒，手指刚触碰到铁盒，就感觉不对劲。铁盒却轻了——当票不见了，只剩一张折成四方的空白收据。收据的边角有些卷曲，纸张变得软绵绵的，像被水泡过一样，拿在手里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分量。

铜秤砣不在，凉茶摊像失了魂。那秤砣是黄铜的，表面被磨得发亮，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秤杆上的刻度已经模糊不清，但陆超群闭着眼都能摸出斤两。他站在空荡荡的凉茶摊前，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雨滴落下的声音。他闻到空气中苦香都淡了几分，仿佛连这味道都被雨水冲走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空荡荡的秤盘上摩挲，指尖沾上了几滴雨水，凉得刺骨，那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到了全身。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和不安，嘴唇抿得紧紧的，像是在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二、阿强的算盘

阿强蹲在赌档后门，雨披滴水，水珠顺着雨披的边缘一串串地往下掉，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溅起小小的泥花。他的手指冻得发红，指甲缝里全是黑泥，那是他在赌档里摸牌时沾上的，黑泥嵌在指甲缝里，像一条条黑色的虫子。他手里攥着那张偷来的当票，当票已经被雨水打湿，蓝墨水的“30元”被雨水晕成一片模糊，像一团蓝色的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他心里拨着算盘，眼睛盯着当票上那团模糊的墨迹。30元当票 10元利息 = 40元赎回秤砣，这数字在他脑子里转得飞快，像一群乱舞的苍蝇。秤砣是老铜，黑市能卖120元，净赚80元，刚好抵赌债。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牙齿咬得紧紧的，脸上的肌肉都因为用力而扭曲在一起，仿佛要把这数字咬进心里。他把票子贴在胸口，雨披的里衬是粗糙的布料，蹭得他胸口发痒，但那张当票贴在上面，像贴了一张救命符，让他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他忘了那是兄弟的命根子。陆超群为了赎回这个秤砣，跑了多少趟当铺，受了多少白眼，他都知道。可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哪还顾得上其他。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当票的边缘，纸张已经变得软绵绵的，像一块泡发的海绵，在他的指尖轻轻变形。他闻到赌档里那股刺鼻的烟味和汗臭味，混合着雨水的腥气，让他胃里一阵翻腾，他忍不住干呕了几下，但什么也没吐出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和愧疚，但很快又被贪婪所取代。

三、雨巷堵截

9月3日凌晨一点。旧巷口只有一盏25瓦路灯，灯泡蒙着灰，像蒙了一层厚厚的雾，灯光昏黄而黯淡。雨丝穿过光柱，像无数银针，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陆超群踩水而来，鞋跟踏在积水里，溅起细碎的水花，水花溅到他的裤腿上，湿漉漉的，贴在腿上凉凉的。他的眼神冷得像冰，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溅起的水花在灯光下闪烁了一下，又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巷口拐角，阿强被堵个正着。陆超群、瘸子李、卖豆腐的老张，三人成品字形。阿强背抵湿墙，雨披贴在身上，显出瘦骨嶙峋的轮廓，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像是被寒风吹动的枯树枝。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在脸上形成了一道道水痕。他手里攥着当票，指节发白，雨水顺着票角滴落，像血，在青石板上溅起小小的红点。

陆超群的脚步在积水中停下，溅起的水花在他脚边散开，像一朵盛开的水花。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阿强，眼神里像燃着一团火，又像结着一层冰，那目光让阿强不敢直视。瘸子李站在一旁，手里拄着拐杖，拐杖上的漆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木头，像一道道伤疤。卖豆腐的老张双手抱在胸前，脸上带着一种看好戏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阿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像擂鼓一样，震得他耳膜生疼，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四、沉默的对视

雨声盖过呼吸。陆超群没说话，只是抬手，铜秤砣的影子在路灯下拉得老长，像一个巨大的幽灵。秤砣在他腰间晃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轻响，那声音在寂静的雨巷里格外清晰。阿强的眼睛盯着那秤砣，仿佛那是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刀，随时都会落下来。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喉结再次滚动，终于挤出一句：“哥，我欠他们命……”

声音被雨砸碎，像碎玻璃落在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一丝哀求，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悔恨。陆超群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他的脚步往前迈了一步，路灯把他的影子盖在阿强脸上，影子和雨水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更冷。阿强的身体微微一缩，他能感觉到陆超群的影子像一块巨石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阿强突然跪地，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那声音在雨巷里回荡。雨水砸在他后颈，像无数细小的鞭子，抽得他生疼。他的双手仍然攥着当票，当票已经被水浸透，墨迹晕开，只剩一个模糊的“30”，那数字在他的手中显得格外刺眼。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掐进纸张里，纸张在他的指尖皱成一团。他的头低低的，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流，滴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他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像是在哭泣。

五、秤砣未响

陆超群弯腰，捡起当票，纸已软得像一团泥，在他的手中毫无形状。他的手指捏着当票，能感觉到纸张的湿软和黏腻，那触感让他有些恶心。他把票子攥在手心，雨水顺着指缝滴落，滴在地上，和积水混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洼。铜秤砣在腰间晃了一下，却没有砸下去，他的手臂微微颤抖，像是在和某种力量抗争。

沉默比雨声更冷。阿强抬头，眼里血丝交错，像一张破碎的蛛网，布满了恐惧和悔恨。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悔恨，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咽声。陆超群的呼吸变得沉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的眼神扫过阿强的脸，那张曾经熟悉的脸此刻变得如此陌生，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痛苦和失望。

瘸子李在一旁咳嗽了一声，拐杖在地上戳了一下，发出“咚”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雨巷里格外突兀。卖豆腐的老张动了动身子，脚下的积水溅起一片水花，那水花溅到了陆超群的裤腿上。陆超群转身，背影在雨巷里拉得很长，像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他的脚步有些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泥沼里，让他举步维艰。阿强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那声音被雨声淹没，无人听见。

六、裂痕定格

雨停了，巷口只剩路灯和积水。路灯的光变得更加昏暗，灯泡上的灰尘在光线下飞舞，像一群灰色的蛾子，在灯光下乱舞。积水倒映着路灯的光，像一面破碎的镜子，将灯光折射得支离破碎。阿强跪在地上，膝盖陷进泥里，像被钉在原地，他的裤子已经湿透，贴在腿上，凉飕飕的，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铜秤砣的影子在积水中晃动，像一枚倒计时的钟摆，一下又一下，敲打着他的神经。阿强的眼睛盯着那影子，眼神空洞而绝望，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他能闻到泥土的腥味和雨水的清新，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他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的手指仍然攥着那团已经不成形的当票，纸张在他的手心里皱成一团，像一颗干瘪的果实，毫无生气。

这时，阿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而颤抖：“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吧。”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祈求，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陆超群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巷子的尽头，没有回应他的话。阿强的头低得更低了，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哭泣，泪水混着雨水流下来，滴在地上，和积水混在一起。

瘸子李和卖豆腐的老张也陆续离开，巷子里只剩下阿强一个人。他的耳边还回荡着陆超群那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那未响的秤砣声。兄弟线，在这一刻被雨水和沉默，生生撕裂。阿强感觉到自己的心像被一把刀割开，鲜血淋漓，疼痛让他几乎窒息。他闭上眼睛，泪水混着雨水流下来，滴在地上，和积水混在一起。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破碎，就再也无法挽回。那盏路灯在黑暗中闪烁了几下，终于熄灭了，巷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阿强仍然跪在地上，像一座被遗忘的雕像，在黑暗中独自承受着痛苦和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