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的马蹄声仿佛还回荡在耳边,野狐岭屯堡内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短暂的安逸被彻底打破,每个人都真切地感受到,他们并非身处世外桃源,而是危机四伏的漩涡边缘。
“三弟,现在怎么办?锦衣卫会不会再回来?”赵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面对皇权特务的天然恐惧,非一时能够消除。
陈远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堡墙豁口处,眺望着锦衣卫消失的山道,目光深邃。
恐惧解决不了问题,必须利用一切信息,将危机转化为契机。
“大哥,二哥,各位,”陈远转过身,语气异常冷静,“锦衣卫的出现,是危险,但也是机会!”
“机会?”赵勇瞪大了眼睛,“三弟,你莫不是吓糊涂了?那可是锦衣卫!”
“正因为是锦衣卫,他们的目标绝不会是我们这几条小杂鱼。”
陈远分析道,“他们来此探查,说明这野狐岭附近,有值得他们关注的事情!很可能是北边‘横天王’那股流寇的动向,或者是边境上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变故。”
他走到众人中间,压低声音:“你们想,连锦衣卫都出动了,说明局势已经非常紧张。官府的力量会被主要流寇吸引,对我们这种小虾米的关注就会减少。这是我们发展的窗口期!”
“其次,”陈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锦衣卫来过这里,并且没有为难我们,这件事本身,就可以做点文章!”
苏婉清心思细腻,立刻明白了陈远的意思:“陈公子的意思是……借势?”
“对!借势!”
陈远点头,“山下零星散居的那些山民、流民,为什么不敢靠近这屯堡?一是怕我们,二是觉得这里不安全。但如果他们知道,连锦衣卫都‘认可’了我们在此居住呢?”
赵胜也反应过来:“你是说,把锦衣卫来过的消息,想办法传出去?让山下的人觉得,我们是有‘背景’的,连官府都不来管?”
“不错!”陈远肯定道,“我们不需要明说,只需要让消息在私下里流传。比如,我们可以让下山换盐的铁柱,‘无意中’透露给相熟的山民,就说前几日有官爷来堡里巡查过,问了些流寇的事情,然后就走了,也没说不让我们住。这话传出去,味道就变了。在别人听来,就是我们这伙人,是得了官府默许,甚至可能是在替官府看守这废弃堡子的!”
狐假虎威!这是信息不对称下的心理战术。
对于闭塞的山民来说,官府的动向就是天大的事情。
锦衣卫的短暂出现,经过巧妙的包装和传播,完全可以变成一层保护色。
“妙啊!”
赵勇一拍大腿,脸上露出兴奋之色,“这么一来,那些山民肯定觉得咱们有来头,不敢轻易招惹,说不定还有人想来投靠!”
“正是此理。”
陈远道,“但我们不能光靠吹嘘。打铁还需自身硬。借来的势,需要实实在在的力量来支撑。所以,工坊不能停,围墙要加快修,我们还要主动出击!”
他铺开那张简陋的地图:“锦衣卫提到北边流寇活动频繁。这对我们是威胁,但也是机会。乱局之中,必有溃散的官兵、逃难的百姓。我们要想办法,吸纳那些溃兵中的老实人,收拢那些无家可归的壮丁!用粮食和安全吸引他们!”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陈远脑中成型。
他需要一场“表演”,来巩固这“借来的势”,并趁机扩张。
几天后,赵铁柱和赵木头下山,用积攒的一些皮货和草药,去更远的一个集市换盐。
在集市上,他们“恰好”遇到几个相熟的山民,闲聊中,“忧心忡忡”地提起前几天有官军到堡里打听流寇消息,还说北边不太平,让大伙小心。
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迅速在山民中荡开涟漪。
又过了几日,陈远亲自带队,赵胜、赵勇以及伤势基本痊愈的李狗儿参加,一行四人,带着简陋的武器和少量干粮,进行了一次小范围的“武装巡逻”。
他们刻意沿着山脚有零星人烟的地方行走,队伍整齐,神色警惕,遇到山民询问,便说是例行巡查,防备流寇细作。
这番作态,更是坐实了山民们的猜测——这伙占据屯堡的人,不简单!
与此同时,堡内的建设也在加速。
围墙的主要缺口被彻底堵死,只留一个狭小的、易于防守的侧门。
铁匠炉在无数次失败后,终于成功打造出了几支像样的箭镞和一把相对锋利的短矛。
苏婉清则带着新采摘的草药,尝试配制驱蚊防蛇的药粉,改善堡内的卫生条件。
这天,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来到了堡外。
是一个穿着破烂皮袄、满脸风霜的老猎户,他带着一个半大的小子,畏畏缩缩地站在堡门外,手里拎着两只刚打到的山鸡。
“各位……各位好汉,”老猎户陪着笑脸,远远就喊道,“小老儿是山下黑松峪的猎户,姓孙。听说……听说各位好汉在此落脚,维护地方,特来……特来拜会,一点野味,不成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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