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投下的阴影,像一柄沉默的伞,将三人与外界蠢蠢欲动的喧嚣隔绝在结界之外。林夜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岩壁,双目紧闭,眉宇间拧成深深的川字,每一道褶皱里都盛满了极致的痛苦。
他体内,《万化归一诀》正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运转——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轨迹,每一次灵力流转,都像在刀尖上行走。
丹田深处,新生的平衡核心缓缓旋转,宛如一枚缩微的混沌星云。核心中央,是那点纯粹到近乎透明的光之钥本源;外围,暗之秩序力量如同温顺的绸缎,缠绕着本源缓缓流动,早已融入他的修行体系。
这枚核心是他的救命符,以微弱却坚定的力量维系着他的生机,可此刻,它更像一副沉重而精密的枷锁,每一次引动,都带着难以言说的束缚感。
每当外界灵气试图涌入体内,都必须先经过平衡核心的“筛选”与“重塑”。灵气被拆解成最基础的光、暗粒子,再按照某种玄奥到无法言说的比例重新融合,最终化为兼具秩序与生灭意境的独特灵力——这才是他如今能吸收的能量形态。
这个过程,比他过去任何一次修炼都要复杂十倍,速度更是慢得令人心焦,仿佛在以水滴的力量填充干涸的河床。
更难熬的是肉身与经脉的修复。那些淡金色的裂痕看似已经结痂愈合,实则早已深入骨髓与神魂,是当初强行容纳疯狂力量后,在道基上留下的永久性创伤。
当新生灵力缓缓淌过经脉时,就像熔化的金液流过脆弱的琉璃,灼烧感与撕裂感同时袭来,痛得他几乎要失去意识。
他必须凝聚全部心神,用钢铁般的意志精准控制每一丝灵力的流向与强度,稍有偏差,不仅会让伤势恶化,甚至可能动摇那本就脆弱的平衡核心,让他彻底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浸透了早已残破的衣衫,与未干的血污混在一起,在身下的岩石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牙关紧咬,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即将断裂的硬石,连呼吸都带着压抑的痛意。
秦月汐守在阴影的边缘,目光如鹰隼般警惕地注视着外界的动静。那几批搜寻的修士似乎被远处更强的能量残留吸引,喧闹声与灵力波动渐渐远去,但她不敢有丝毫放松——在这片刚刚经历过浩劫的土地上,任何一丝懈怠都可能招来灭顶之灾。
她偶尔回头望向林夜,见他脸色苍白、浑身是汗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林夜体内正在孕育的力量本质极其高等,远超寻常金丹修士的水准,可这份蜕变的代价,却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煎熬。
苏晚晴安静地坐在林夜身旁不远处,双手抱着膝盖,下巴轻轻搁在膝头。她睁着那双纯净得如同琉璃、却又空洞无物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面容扭曲、浑身被汗水浸透的林夜,一会儿又看看神色凝重、紧握着短刃的秦月汐。
她似乎无法理解“痛苦”与“危险”的含义,只是本能地觉得周围的气氛很压抑,像被一层无形的网裹住。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拉着毫无意义的线条,像个不小心闯入陌生森林、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时间在寂静与煎熬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无数倍。
夕阳沉入西山,清冷的月光爬上陨神山的巅峰。夜空不再是从前那般诡异的血红色,柔和的月辉与天际残留的暗金流光交织在一起,洒在残破的大地上,留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倒有了几分难得的静谧。
突然,林夜的身体猛地一震,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狂暴起来,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那枚平衡核心似乎受到了惊扰,开始剧烈地旋转,逸散出的力量让周围的碎石都微微震颤,甚至发出细碎的“咔嚓”声。
秦月汐心头一紧,手瞬间握紧了腰间的短刃,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死死盯着林夜,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
但下一刻,林夜猛地长吁出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浊气,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周身那狂暴的气息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气息也依旧虚弱,却多了一种内敛的沉稳,仿佛经历了一场洗礼,褪去了几分锋利,添了几分沧桑。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依旧深邃如夜,却少了些许之前的锐利锋芒,多了几分如同古井般的平静。短短几个时辰的疗伤,仿佛让他熬过了一场漫长的岁月,连眼神都变得更加厚重。
“如何?”秦月汐压低声音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命保住了,恢复了一成左右。”林夜的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干涩无力,多了几分实在的底气。他动了动手指,一丝混沌色的灵力在指尖萦绕——那灵力中蕴含着奇异的平衡之力,既有着光之钥的温暖,又带着暗之秩序的沉稳,随即又缓缓隐没在指尖。“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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