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刻字人 第59章 雨夜叙旧，暖意绵长

午后的天忽然变了脸，乌云像被打翻的墨汁，在天际迅速蔓延，很快就遮得日头不见踪影。夏晚星刚把从老街买的童话书看完，窗外就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声响，转眼就变成了瓢泼大雨，天地间织起一道灰蒙蒙的雨帘。

“这雨下得真急。”林慧从厨房出来，擦了擦手，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幸好我们回来得早，不然就要被淋成落汤鸡了。”

沈砚辞放下手里的诗集，目光落在院角的花苗上：“这雨来得及时，花苗正需要浇水，省得我们动手了。”他顿了顿，又说，“就是不知道老街的那些老铺子，会不会漏雨。”

夏晚星趴在窗台上，看着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淌，形成一道道水帘：“爷爷，张师傅的裁缝铺会不会漏雨呀？他铺子里有那么多布料和衣服，要是淋湿了就不好了。”

“应该不会，”沈砚辞说，“张师傅的铺子是老房子，但每年都会修缮，防水做得好。再说，他那些布料都放在库房里，库房地势高，不会被淹。”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夹杂着几声咳嗽。夏晚星跑去开门，只见一个浑身湿透的老人站在门口，头发花白，身上穿着一件旧蓑衣，手里还拎着个布包，正是老街旧书铺的王老板。

“王老板？您怎么来了？”夏晚星连忙让他进来，“快进屋躲躲雨，您都湿透了。”

王老板走进屋，抖了抖蓑衣上的雨水，歉意地说：“实在不好意思，这么大的雨还来打扰你们。我店里的库房漏雨了，好几箱旧书都被淋湿了，我想着你家砚辞喜欢旧书，就挑了几本没湿透的，给你送过来，免得被水泡坏了。”

沈砚辞连忙起身：“你快坐下，这么大的雨，还想着给我送书，太客气了。”他让林慧拿条干毛巾过来，“快擦擦，别感冒了。”

林慧递过干毛巾和一杯热茶：“王老板，先擦擦身子，喝点热茶暖暖胃。您要是不嫌弃，就先换身我爸的干衣服，您的衣服都湿透了，穿着不舒服。”

王老板接过毛巾和热茶，感激地说：“谢谢你们，真是太麻烦了。我就是怕那些好书被水泡坏了，怪可惜的。砚辞喜欢看书，这些书在他手里，也算是有了好归宿。”他喝了口热茶，打开手里的布包，里面是几本用塑料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旧书，“这几本都是民国时期的小说，保存得一直很好，刚才漏雨，我赶紧把它们抢了出来，幸好没湿透。”

沈砚辞接过旧书，小心翼翼地打开塑料布，翻看了一下，眼里露出喜爱的神色：“这些书都是珍品啊，谢谢你，王老板，要不是你及时送过来，这些书就毁了。”

“客气什么，”王老板说，“你是懂书的人，这些书交给你，我放心。我开旧书铺这么多年，就喜欢收集这些旧书，看着它们被好好保存下来，比什么都高兴。”他顿了顿，又说，“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个事想麻烦你。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库房漏雨，我一个人也修不好，想请你帮忙找个人，帮我修修库房，工钱我来出。”

“修库房的事你别担心，”沈砚辞说，“等雨停了，我让大柱去看看。大柱是修车的，手艺好，修库房这种小事，他肯定能搞定，而且他为人实诚，不会多要你工钱的。”

王老板喜出望外：“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本来想自己找工人的，可这么大的雨，工人也不好找。有大柱帮忙，我就放心了。”

林慧说：“王老板，您别急，先在我家住下，等雨停了再回去。您的衣服我拿去洗洗，烘干了您再穿回去。”

“这怎么好意思，”王老板连忙说，“我已经够麻烦你们了，怎么还能让你给我洗衣服。”

“没事，”林慧笑着说，“都是小事，您别放在心上。”

林慧拿着王老板的湿衣服去了洗衣间，夏晚星则给王老板续了杯热茶。沈砚辞和王老板坐在沙发上，聊着旧书，聊着老街的往事，气氛十分融洽。

“你还记得吗？年轻时我们经常在老街的茶馆里下棋，”王老板说，“那时候你棋艺好，我总下不过你，输了就请你喝茶，喝的都是最便宜的茉莉花茶，可那时候觉得，那茶比什么都香。”

沈砚辞点点头，眼里满是回忆：“怎么不记得？那时候茶馆里很热闹，有下棋的，有听书的，有聊天的，每天都挤满了人。我们下棋的时候，总有很多人围观，给我们支招，有时候还会因为一步棋争得面红耳赤，现在想想，真是有意思。”

“是啊，”王老板叹了口气，“现在老街的茶馆早就关门了，以前一起下棋的老伙计，有的走了，有的搬去了城里，再也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他顿了顿，又说，“不过还好，还有你，还有张师傅，还有老陈，我们这些老朋友还在，偶尔还能聚聚，聊聊天，也算是一种安慰。”

沈砚辞说：“是啊，岁月不饶人，我们都老了，但老街还在，我们的情谊还在，这就够了。”

正说着，林慧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过来：“王老板，尝尝水果，刚洗好的，新鲜得很。”

“谢谢婶子，”王老板拿起一块苹果，咬了一口，“真甜，比我买的好吃多了。”

夏晚星坐在旁边，听着爷爷和王老板聊往事，心里暖暖的。她忽然觉得，这些老人就像老街的老房子一样，承载着太多的故事和回忆，他们的情谊，就像陈年的老酒，越品越香。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的意思。林慧在厨房里忙碌着晚饭，很快，饭菜的香味就弥漫了整个屋子。有炖排骨、炒青菜、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紫菜蛋花汤，都是家常的味道，却格外诱人。

“王老板，快尝尝我做的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林慧把饭菜端上桌，笑着说。

王老板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放进嘴里，炖得软烂的排骨入口即化，香味浓郁：“好吃！婶子的手艺真好，比我家里做的好吃多了。”

“好吃就多吃点，”沈砚辞给王老板夹了块青菜，“都是家常菜，别客气。”

四人围坐在餐桌旁，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王老板说起他年轻的时候，在老街开旧书铺的经历，说他如何收集那些旧书，如何和顾客讨价还价，如何因为一本稀有的旧书而高兴好几天。沈砚辞也说起他年轻时的往事，说他在砖窑厂干活的日子，说他和妻子相识相恋的故事，说他如何把夏晚星拉扯长大。

夏晚星听得津津有味，她以前只知道爷爷很疼爱她，却不知道爷爷年轻的时候经历了这么多事。她看着爷爷脸上的皱纹，忽然觉得，这些皱纹里，都藏着岁月的故事，藏着对家人的爱，藏着对生活的坚守。

晚饭过后，雨渐渐小了。王老板起身告辞：“谢谢你们的招待，我该回去了。库房漏雨的事，就麻烦你让大柱帮忙看看了。”

沈砚辞点点头：“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给大柱打电话。你路上慢点，小心路滑。”他让林慧把烘干的衣服和那几本旧书递给王老板，“衣服你拿着，还有这些书，你也一起带回去，等库房修好了，再好好保存。”

“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王老板接过衣服和书，感激地说，“以后有时间，我一定再来拜访你们，给你带几本更好的旧书。”

送走王老板，夏晚星看着窗外的雨，忽然说：“爷爷，王老板真可怜，一个人住在老街，店里还漏雨。”

沈砚辞说：“他这辈子不容易，年轻时妻子就走了，没有孩子，一个人守着那家旧书铺，守了一辈子。那些旧书，就是他的精神寄托。”

林慧说：“以后我们多照顾照顾他，有空就请他来家里吃饭，陪他聊聊天，也让他不那么孤单。”

沈砚辞点点头：“好。”

夜深了，雨已经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洒下淡淡的清辉。夏晚星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她想起了老街的老铺子，想起了张师傅、王老板、老陈，想起了他们之间的情谊，忽然觉得，生活就像这雨夜一样，虽然有风雨，但总有温暖相伴。

那些藏在寻常日子里的善意和牵挂，那些老友间的重逢和陪伴，那些家常饭菜的香味，那些旧书里的故事，都是生活给予的馈赠，让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充满了诗意和感动。

第二天一早，沈砚辞就给王大柱打了电话，让他帮忙去修王老板的库房。王大柱一口答应，说吃完早饭就过去。

上午的时候，王老板特意给沈砚辞打了个电话，说大柱已经在修库房了，手艺很好，很快就修好了，让他不用担心。沈砚辞听了，心里也踏实了。

中午的时候，太阳出来了，天空格外晴朗，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夏晚星和林慧一起，去院子里查看花苗。经过雨水的滋润，花苗长得更加精神了，嫩绿的叶片上还挂着水珠，显得格外可爱。

“爷爷，您看，花苗长得真好！”夏晚星高兴地说。

沈砚辞点点头：“是啊，经历过风雨，它们会长得更茁壮。”他看着院子里的花苗，又看了看老街的方向，心里满是感慨。

他知道，生活就像这些花苗一样，总会遇到风雨，但只要有坚定的信念，有家人的陪伴，有老友的支持，就一定能挺过风雨，迎来阳光。而那些藏在岁月里的情谊和回忆，那些寻常日子里的温暖和感动，就像这雨后的阳光一样，温柔地笼罩着他们，让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充满了希望和力量。

夏晚星看着爷爷的笑容，心里忽然明白，幸福其实很简单。它不是拥有多少财富，也不是取得多大的成就，而是家人安康，老友相伴，是藏在烟火气里的温暖，是藏在回忆里的感动，是每一个平凡日子里的诗意与美好。而这些幸福，就像老街的故事一样，永远不会落幕，会一直陪伴着他们，走过往后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