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利的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目光没有离开王洋的脸。
“王洋同志,你知道你今天这番话,如果有一句不实,会是什么后果吗?”
王洋迎着他的目光,“省长,我知道。”
“那好。”赵新利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我问你三个问题。”
“第一,你如何保证那个叫徐德军的老法医,在关键时刻不会反口?”
“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在巨大的压力面前。”
王洋没有立刻回答。
“第二,你又如何保证,那个叫于勇的人,被引渡回国之后,就会开口指认吴正国?”
“他既然能被吴正国送出去,就说明他们之间有足够深的利益捆绑。”
“甚至,他可能根本就不是吴正国的人。”
赵新利停顿了一下,“最后一个问题。”
“你如何保证,这背后牵扯的,仅仅是一个吴正国?”
“你把事情捅到我这里,想过它会牵连出多大的摊子吗?”
王洋沉默了片刻,拿起面前那杯已经微凉的茶,喝了一口。
他放下茶杯,“省长,现在我回答您第一个问题。”
“您说得对,我不能百分之百保证徐德军不会反口。”
“但我能保证,他心里那杆秤,已经倒向了我们这边。”
“他之前做伪证,是因为有人拿他远在美国治病的儿子威胁他。”
“他现在愿意站出来,是因为他想明白了。”
“能用这种手段威胁他一次的人,就能威胁他第二次。”
“他更怕他儿子成为第二个郭京民。”
“比起未知的报复,他现在更相信国家的保护。”
......
赵新利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壶,给王洋续上了水。
“第二个问题,关于于勇。”
“他会不会开口,取决于我们能让他看到什么。”
“吴正国他们把于勇送到塔邦,根本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为了灭口。”
“我们的人在塔邦,亲眼看到了金三角的顶尖杀手巴颂,就是去执行这个任务的。”
“于勇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比谁都清楚。”
“吴正国和背后的人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件废品。”
“是死在境外,还是回来当污点证人,争取宽大处理。”
“这道选择题,不难做。”
王洋的声音依旧平稳,“至于您说的第三个问题。”
“我确实不能保证这背后只有吴正国一个人。”
“事实上,我已经基本可以确定。”
“他的背后,站着冀北省委副书记、省委党校校长林怀义。”
......
王洋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刻意观察着赵新利的表情。
赵新利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续水的动作慢了一点。
“省长,徐德军亲口告诉我,当年逼他做伪证的第二个电话里,对方明确提到了林老板。”
“对方还说,马启明挡了太多人的路,郭家兄弟不识抬举,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从冀北的郭京民谋杀案,到京阳三乐源的恶意做空案。”
“从吴正国妻子乔安宁的环保公司,到他小舅子乔安杰的安泰公司。”
“所有的线索,最后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王洋的身体微微前倾,“所以,省长,我今天来找您,不是为了扳倒谁。”
“而是为了揭开一个已经盘踞在两省之间,视党纪国法为无物,甚至草菅人命的毒瘤!”
......
茶室里再次陷入安静。
这一次,安静持续了很久。
赵新利终于伸出手,将桌上那个小小的U盘拿了起来。
他没有立刻放进口袋,而是在手里掂了掂,“你这盘棋,确实够大,也够险。”
他把U盘收进了上衣的内侧口袋。
“于勇的事,我会亲自和外交、公安部门协调。”
“以最快的速度,启动引渡程序。”
王洋的身体放松下来。
“但是,我也有三个条件。”赵新利的语气变得严肃。
“第一,U盘里的所有证据,你必须立刻组织人手。”
“形成完整、封闭、无可辩驳的证据链。”
“我要的不是孤证,而是能把人一锤定死的铁案。”
王洋点头,“省长,我明白。”
“第二,这件事,我会立刻向省委赵珂书记和纪委张东平书记通气。”
“但是他们那边,需要你自己去拿出能说服他们的东西。”
“我只能帮你开门,路要你自己走。”
“是。”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赵新利看着王洋的眼睛。
“在于勇被安全引渡回国之前,不能再出任何纰漏。”
“这个人,现在是整盘棋的棋眼,他活着,棋局才能继续。”
“他要是出了事,你和我,都要承担责任。”
王洋郑重地回答:“请省长放心。”
......
赵新利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几棵桂花树。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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