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沿阵地,刚刚经历了一天战火洗礼的土地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借着黎明前最后一点黑暗的掩护,战壕里人影憧憧。老兵们压低嗓子,纷纷催促着:
“快!所有人检查枪栓,手榴弹拧开盖子!把弹药箱搬到射击位!”
“二狗子,眼睛给老子睁大点!盯死前面那片洼地!”
“迫击炮组,炮弹数再清点一遍!标尺预设好!”
新兵们虽然疲惫不堪,但在老兵的命令和示范下,也咬着牙,完成每一个动作。学着老兵的样子,把步枪紧贴着脸颊,身体紧贴着潮湿冰冷的壕壁,眼睛死死盯着阵地前方那片被炮火犁过、遍布弹坑和焦土的死亡地带。
观察哨里,哨兵的眼睛透过晨曦的微光,捕捉到了远方地平线上动静。那不是零星的人影,而是大片大片的晃动,成片的人影出现在阵地前面。哨兵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抓起手边的野战电话,嘶哑的吼声瞬间撕破了阵地上短暂的宁静:“指挥部,指挥部,前沿观察哨报告!发现日军集团,日军重兵集团进攻。数量无法估计。”
然后就听见日军的重炮开炮的声音,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由远及近,瞬间撕裂了黎明前的寂静。紧接着,大地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拍下。前沿阵地腾起一团团巨大的、混杂着泥土与火光的烟柱,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连成一片,盖过了所有声音。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碎石、弹片和焦土,像无数把锋利的刀子横扫过战壕,砸在钢盔上、掩体上,发出噼啪的爆响。浓烈的硝烟和尘土呛得人喘不过气,视线瞬间被遮蔽,只剩下刺鼻的硫磺味和呛人的尘土味。
“防炮!隐蔽!”老兵们嘶哑的吼声在爆炸的间隙艰难地穿透,新兵们被巨大的冲击波震得东倒西歪,耳朵嗡嗡作响,只能凭着本能死死蜷缩在壕壁底部。每一次爆炸,地面都像筛糠般抖动,泥土被震飞,然后落下覆盖在士兵们的身上。一个简易的机枪掩体被直接命中,木屑和沙袋碎片混合着人体残肢飞溅开来,暗红色的血迹泼洒在焦黑的泥土上。
这次的炮击的烈度远超昨日。日军显然集中了所有能调动的重炮,炮弹如同雨点般密集砸落,似乎要将整条战线彻底从地图上抹去。爆炸的火光在浓烟中明灭,映照着战壕里一张张沾满泥土、因剧震而扭曲却咬牙坚持的面孔。
然后炮火开始向阵地纵深延伸,观察哨的士兵抹了一把糊住视线的泥浆,透过呛人的硝烟望去,心猛地沉到了谷底——日军步兵借着炮火延伸制造出的短暂掩护,以及晨曦微露的光线,已经来到了前沿。眼睛前方那片死亡地带已被潮水般的土黄色身影覆盖。日军步兵如同密密麻麻的蚁群,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在军官的指挥刀和凄厉的哨音驱赶下,疯狂地涌了上来!轻重机枪在稍后位置开始疯狂扫射,形成一道道交叉的火网,子弹如同泼水般泼向守军阵地,打得壕沿的泥土噗噗作响,碎石乱飞。
“鬼子上来了!快,进入战壕,准备战斗!”声嘶力竭的喊叫再次在战壕中炸响。
“轻重机枪!开火!压制!”连长弓着腰在战壕里奔跑,躲避着嗖嗖飞过的子弹,声音几乎劈裂。阵地上残存的重机枪终于发出了怒吼,沉闷的“咚咚”声成为最有力的回应,长长的火舌喷吐着,扫向冲锋的日军人群。子弹犁过之处,冲在最前面的鬼子如同被镰刀割倒的麦子般栽倒。
“迫击炮!快!拦阻射击!打散鬼子后续梯队!”炮排排长的嗓子已经彻底哑了,幸存的迫击炮组顾不上被震得发麻的双臂和几乎失聪的耳朵,拼命调整角度,然后一发发炮弹呼啸着越过己方阵地,在日军冲锋队伍中间和后部炸开,掀起一片片土黄色的血雾和残肢。
“所有人,自由射击!瞄准再打!节约子弹。”老兵们率先探出身子,依托着残破的掩体,用最快的速度拉动枪栓,击发,刨壳,然后再次瞄准、击发,刨壳。新兵们看着身边倒下的战友,看着老兵们血红的眼睛,他们也嘶吼着,将身子探出战壕,用手指扣动扳机,将子弹射向那片越来越近的土黄色浪潮。一瞬间阵地上枪声响成一片,密集的子弹在空中交织,形成一片致命的火网。
日军的冲锋势头在守军骤然爆发的猛烈火力停滞了下来。子弹打击下冲在前面的鬼子成片倒下,后续的士兵不得不寻找弹坑或尸体作为掩体,开始匍匐前进或就地还击。但日军的子弹同样准确,机枪子弹也打了过来,压得守军抬不起头。掷弹筒发射的榴弹不时在战壕内或附近爆炸,每一次爆炸都伴随着惨叫声和血肉横飞。
“手榴弹!快!扔。”一个班长看到十几个鬼子利用一个弹坑死角摸到了离战壕只有二三十米的地方,急得眼睛都红了。几个老兵听到后立刻抓起身边拧开盖子的手榴弹,拉开导火索,用尽全身力气甩了出去。黑色的手榴弹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入敌群。几声闷响过后,弹坑里腾起烟雾和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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